公主头上已然有了白发,同驸马正要上前见礼,被赵钰一把拦住。
“姑姑、驸马请起,莫要如此多礼。”赵钰笑得极为谦和,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也不再坚持,笑着将赵钰迎进去。
长公主是先帝的姊妹,当初她本该是京中最惹人注目的明珠,可她却被甄贵妃死死压住。待到后来甄贵妃进宫,长公主见势不妙便低调下来,不再与人争长短。
当年那个宴席上文才惊艳众人的公主渐渐懂得收敛,求了父皇后嫁给现在的驸马,恩爱和睦了大半辈子。便是当年的同龄人也都忘了,只以为公主一直是这般低调内敛。
长公主笑道:“陛下,这边请吧。”
她说完便笑着看向赵钰,又装作不经意间看向一旁立着的柳安。这位柳郎中可真是不凡,她这个侄子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
赵钰对上她深邃平静的眼神,心中已经明白她知道自己的来意了。便笑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姑姑的身子可好?”
“也就老样子,人到了这个年纪,哪有不生病的呢?”长公主笑着拉过一旁侍立的长子,拍了拍他的手道:“多亏了允儿时常照料,我心下也宽慰。”
赵钰也趁势夸赞了几句,待众人到了厅中时,长公主才道:“外面人多眼杂,我也不知晓你的意思,便不曾张扬出去。待会儿让下人们将后面的场子围起来,咱们也好下去赏梅。”
赵钰点头应下,过了片刻几人便一同离开。下人们为几人撑着油纸伞,在细碎的小雪中漫步。
一进梅园,一树红梅便让赵钰眼前一亮。他笑着称赞道:“这儿的梅花开得真好,怪不得京中人人都向往此处,便是说上一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啊。”
长公主是个风雅之人,闻言眼角眉梢带出些许笑意道:“不值当什么,不过花费些精力而已。”
驸马见赵钰对梅园极尽赞赏心中也是得意,这儿可是他和公主一起布置出来的,每当听见外人夸赞都极为高兴。
柳安见了这园子也是极为喜欢,不住声的夸赞起来。他口才又好,直将公主哄得眉开眼笑,驸马对这个年轻的后生也多了些喜欢。
见铺垫的差不多,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笑道:“今日过来,也是有一事想要请姑姑帮忙。”
长公主抬眸看去,心中已然有了猜测,面上却道:“陛下言重了,我虽是姑母,却也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有事只管吩咐,若我能略尽绵薄之力,也是我的本分。”
“说来姑母也当清楚,前些日子我命工部在国子监旁建造了女学,预备收些有志向的女学生。只是头一样就犯了难,这夫子与山长可不好找。”
几人一边走着,一边听赵钰细说。
长公主听完也并未应承,只道:“都说闺阁女子诗作难登大雅之堂,略有才名的女子也被说成不安于室。能像贾司丞、陆检校那样深入研学的太过稀少,恐怕夫子便是一大难题。”
她看了眼自己身边的驸马,带着些许柔和道:“便是有才学的女子,一旦嫁人也要考虑夫家的感受,若是丈夫打定主意不允其在外抛头露面,恐怕也是不成的。”
她说的很是委婉,但却都是实情。
一个贾元春、一个陆颐,能出头都是因着没有丈夫。她自己作为公主有些事尚且不能自己做主,更何况民间女子。只要丈夫亦或父亲不允,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做笼中鸟。
赵钰一叹,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况且女学中夫子亦如国子监中,一应职位俸禄大都一样。”
说完又看向公主道:“若姑母愿意出任山长,想必定有不少女子愿意入学,或为学生或为夫子,都看姑母的意思了。”
长公主夫妻俩早就商议过此事,于公主府而言此事利大于弊。
毕竟驸马无法入朝为官,公主又不能插手朝政,他们的孩子在官场上虽说不至于孤立无援,可也无法得到太大的帮助。
若是能借此事换的陛下青眼,日后他们一双儿女也能有个依靠。
也因此,长公主以才识微末推拒两次后便应承此事,打算过了年再办个赏灯会邀请各家夫人小姐。
赵钰见此事解决也是放下心,温和的将长公主的儿子叫到身旁考较一二。他对这个表哥也有印象,现在是在宗人府当着闲散小官,倒是很少出风头。
作者有话说:
就闺阁文字不能外传这个问题,黛玉当初和宝玉争辩的时候把自己的诗稿烧了,临死前又焚稿,其实都是因为这个。因为姑娘家都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很少会写和游山玩水或者战场、或者百姓民生有关的诗,大多是关于内心情感的。这种内心情感就有种隐秘性,如果被外人读到就有种被人窥探心思的感觉,所以大多女子都习惯写完诗过过瘾就烧了,不想被外人瞧见
第122章
众人说完正事,也有心情真正去赏梅。他们说说笑笑的走在提前扫出的小道上,不巧忽然听到前面的说话声。
原也不打紧,只是话语中的内容让他们下意识闭口不言,看向赵钰。
“王小姐,我爹可是首辅,又是你爹的徒弟,咱们俩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嘛,你躲什么?”
轻浮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踩雪的声音。那被堵住的王小姐顾忌着名节不敢高声说话,只能压低声音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你我可决定,还请谢公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