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眼角余光扫到一侧的贴身心衣,生怕他发现她贴身的小衣服还没换,要给她换,她忙不迭点头,点头的动作僵而快。
江厌辞将衣裳展开,披在她的背上,然后握住她的手腕送进袖中,一边给她穿一边问:“花彤没忘拿什么?”
“没、没什么……”月皊迅速咬了唇,懊恼地觉得自己在江厌辞面前快要变成结巴了。她偷偷望向江厌辞,趁他走到她另一边帮她穿袖子时,偷偷攥住身边那件心衣的细带子,将它扯进围身的被子里,藏好。
小衣服刚藏好,江厌辞已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去系腰侧的衣带。
月皊抬起眼睫,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离得那样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月皊以前没有闻过这种味道,若让她形容,只能想到春寒料峭微寒时节的风——如果风有味道的话。
月皊望着江厌辞靠得很近的眉目,心里慢慢浮现困惑。
他说没有把她当成小妾,他说她可以将他当成兄长。可是谁家的兄长会如此不避嫌?
亲生的兄妹都不会如此。
这般想着,月皊轻哼了一声。原以为只是在心里轻哼一声,所以当她发觉自己哼出声音来时,立刻惊得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明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江厌辞。
江厌辞自然听见了那浅浅一道哼音。
他抬眼,四目相对,目光沉缓地在她明净的眸底游走了一息,再收回。
“不好了!不好了!”花彤慌慌张张跑进来,“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月皊一下子变了脸色。
那一日,她正在房中对镜贴花钿,小丫鬟正如花彤这般慌张跑进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蜷起手来,连手指头上的疼痛都暂且忽略掉了。
吴嬷嬷跟着走进来,她心里不大看得上花彤的不稳沉。她禀话:“昨天晚上五殿下遇害,官府来了人请三郎和姨娘去一趟,有话要问。”
江厌辞随意地点了下头,示意知道了,神情中并没有任何意外。他又拿起月皊的外衫,继续帮她穿。握住月皊手腕的时候,江厌辞明显感觉到了她在发抖。
这胆子。
江厌辞抬眼瞥过去,可望见月皊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时,倒也收了笑话她胆子小的心思。
他慢条斯理地将月皊的外衣穿好,道:“不想去就不去。”
月皊慢吞吞地抬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可以吗?
她不太相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江厌辞的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厌辞弯腰,掖了掖月皊腰后的被角。
他直起身吩咐:“今日江府若有人过来问话,尽数拦在门外。”
“是。”吴嬷嬷应着。
江厌辞不再留,转身往外走,跟着官兵离开江府。江厌辞所料不错,他刚走,江三爷瞧着这阵仗便赶过来询问,被吴嬷嬷板着脸拦住,没让进。
不多时,老太太也派身边人过来请月皊过去问话。吴嬷嬷仍旧给拦了回去。
月皊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花彤拿了早膳粥过来她也不肯吃,花彤好说歹说用胃里垫些东西才能吃药的理由哄着,她才吃了几口粥。
药,倒是乖乖喝了。
她在床榻上呆坐了良久,僵冷的感觉逐渐被屋内的高温缓和下来。她喊来花彤询问,得到的消息有限。她又让花彤去向旁人打听。
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昨天夜里李潜死在自己寝屋。戒备森严的王府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要知道这些皇子们身边可都时时备着贴身侍卫的!今早伺候的人进屋才发现李潜身首分离地躺在床上,那流淌到地上的血迹都干了大半。
“还有就是……”花彤说,“我听孙福说五殿下血淋淋的脖子上,被放了一根白羽。”
这样的细节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晓,孙福到底是有些门路,宫中也有关系不错的人脉,才能探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