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舅舅,我离京之前,母亲一切都好。”韩嘉和闻言便道。
“那边好。”范应期点了点头,又道:“你最近功课如何?”
韩嘉和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晃神了一瞬,才道:“近来三叔对我多有教导,比在京都时进步许多。”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范应期便笑了笑,看着韩嘉和,语气轻松地同他开起了玩笑:“嘉和,你岁数也不小了,等到春闱过后,也该考虑人生大事了,有没有看上的人家,回头让你母亲帮你去提?”
说到这儿,他还真有些意动,自己的女儿今年十六,正是能定亲的年纪,长公主前段时间还在跟自己抱怨,说他对女儿的事情不上心。
自己眼前这不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
推拒了这位舅父要他留宿的好意,韩嘉和刚走出府门,天上便下起雨来。
夜半时分,长街寂寥,风雨飘摇。
他孤身一人立在屋檐下,随风飘过来的雨丝打湿了他的袍角,他却伫立原处,分毫未动。
今日来府城,他并未带任何下人,因而此时也无人能帮他撑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敛下长眸,缓步下了台阶,牵着马,一步一步走入雨中。
每当碰到这样的雨天,总会让他回忆起幼怡离世的那日,心头便是忍不住一痛。
都说幼时情谊最为可贵,他与她,亦是如此。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本还以为能鸳盟缔结,瓜瓞绵绵,可却怎么都没料到,一场急病,幼怡就去了,他不顾母亲劝阻,闯了宵禁,冒着大雨在城中策马狂奔,却也没来得及见到她最后一面,说上最后一句话。
她走后,他整整不吃不喝两日,也跟着大病一场,直至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才将他骂醒。
只是从那时过后,他便极少笑了,没有旁的女子能入眼,一心只有家族与学业。
就在他此次离京之前,母亲还在同父亲抱怨,话里话外的意思莫过于该替儿子定亲了,她的儿子已经为定远侯家那个女儿守了三年了,也该差不多了,跟她相熟的夫人们一个个的都当了祖母,儿子房里还一个人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韩嘉和不想听,亦不想定亲,他明白母亲定然猜到自己在外面,明着说给父亲听,实则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索性站在门外,吩咐丫鬟告知父母一声,便转身带着书墨离开了。
马蹄哒哒的踏在青石板路上,秋雨飘下,打湿了韩嘉和的衣衫,他却像毫无知觉一般,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