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们走到前厅,皇长孙和沈珏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太子跟沈伯文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儿子回去了。
仿佛只是来接儿子,顺道送上一份贺礼的。
到了晚上,沈伯文回到后院,一家人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用过晚饭,便各回各的院子了。
周如玉也忙了一天,操持这样的宴席,极费心力,自家相公如今官居正三品的户部侍郎,除了亲朋好友们,其他前来赴宴的宾客们身份自然也不会低。
光是负责接待这些人的家眷们,就得留十分的心,万不可出什么纰漏,况且就算计划得再好,真正到了时候,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这些都需要禀报她来定夺。
甚至现在,从松鹤堂回来,才洗了个澡,披散着半干的长发,她还在烛光下核对礼单。
这些人请来往最为繁琐,却又半点儿马虎不得,因而不得不亲自费心费力。
沈伯文洗完澡从浴房出来,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还没走到她跟前,烛光忽的跳了一下。
周如玉正想拿放下手中的礼单去拿剪刀,沈伯文却先她一步拿了起来,细致地替她将已经烧焦碳化的烛花剪去。
烛光顿时明亮起来。
她抬起头,沈伯文也正好低头看她,四目相对,他眼带笑意,温声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1|
这句诗周如玉是听过的,她笑了笑,用礼单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的一对眸子中满是打趣,语调微微上扬:“夜雨?”
寒冬腊月的京都,夜雨自然是没有的。
沈伯文失笑,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将她揽入怀中,一本正经地道:“夜雪也行。”
外面刮着寒风,室内温暖如春。
……
翌日,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今日也是沈伯文正式到户部任职的日子。
他的心情不算轻松,但也没有多么紧张,尽管顶头上司是一直跟自己不对付的渠恺渠阁老。
总之他已经做好了被刁难,或是被无视的准备,然而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渠恺也就在头一天的时候来开了个会。
虽然对他爱答不理的,但是也没干别的。
不知是不想跌份同他计较,还是在憋什么大招,沈伯文暂且还不得而知。
开完会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沈伯文就再也没在户部见到他们的尚书大人了。
——听说基本是都在文渊阁办公。
是听户部左侍郎说的,他还说除非是景德帝亲自下令尚书负责的事务,渠阁老才会过来。除此之外,户部的活儿,基本是就是他们两个侍郎,带着底下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