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苏落云却微笑不语,只是端起女官方才呈递上来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啜饮一口,似乎不打算反驳的样子。
她虽然没有开口反驳,可是她饮茶慢饮的姿势太好看,外加那股子宠辱不惊的镇定,倒让人觉得北镇世子妃在为人气度上,更胜那位世家的千金。
鲁国公夫人也在,一看二女儿这样,也是不甚自在地笑了笑,准备开口打岔过去。
偏偏渔阳公主看那方老二十分不顺眼。
上次公主府上的宴会,渔阳公主没有邀请方二,就是要避嫌九皇子的意思。她自己的亲弟弟是六皇子,如何能待见老九?
这些事儿上不了台面,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谁知方锦书一点眼色都没有,直冲到公主的宴会上,质问渔阳为何只邀请姐姐恒王妃,却不邀约她。
但凡懂事一点的,都没有这么莽撞问主人的,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偏偏方二非要在渔阳公主的宾客前给她难看。
过后,这位瑞王妃又是吃错了疯药一样,出言嘲讽韩瑶,闹得人家小姑娘下不来台,只能落荒而逃。
那韩瑶的确不上台面,可不管怎样,她还都是姓韩,乃是皇室宗亲。
可方锦书仗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却对个皇室宗女如此言语刻薄,这叫渔阳公主这个做皇姑奶奶的如何看得下去?
当时,公主作为主人不好发难,真是硬生生地憋闷了一口气。
她虽然在夫君赵栋面前乖巧得像一只猫,可年轻的时候,却是满京城里第一跋扈的公主,哪轮得到一个世家女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
现在方老二又犯了嘴贱的毛病,开始出言嘲讽皇家宗亲的儿媳妇了。
渔阳公主便也皮笑肉不笑地护短道:“瑞王妃这话说得就有些没见识了,调得一段让人回味绕梁的素香可是文雅又精深的技艺,若是好香,不光陶冶情志,还能安眠醒神,没准还能长长脑子,可不是一般的蠢笨之辈能调出来的。”
这话明显带着暗讽,方锦书登时脸色都变了。
可是渔阳公主是皇后的亲女,如今在自己娘亲的屋头里训人,方老二也只能生受着。
鲁国公夫人连忙打圆场,笑着道:“说起来,这位世子妃的瘦香斋,当真是京城一绝,我听闻许多失眠的夫人买了她家的香,的确变得好眠。就是不知有什么香,能让人闻起提神,我打花牌的时候,总是爱犯困,浪费了许多牌局。”
听了鲁国公夫人的话,一旁的裕妃娘娘也来了兴致,直言自己上了年岁,跟鲁国公夫人一个样子,都是时不时爱打瞌睡。
她入宫二十年,可是膝下一直无所出,现在年老失宠,脸上的老态甚重。
为了能在宫里立稳脚跟,裕王妃自然要寻寻靠山。
之前,她极力与琼妃娘娘交好,可惜琼妃娘娘压根看不上这个无后的妃,起初在她还算年轻貌美的时候,倒是能跟着固宠,绊倒年轻的妃子。
可是现在裕妃也渐渐失宠,眼看全无用途,而琼妃也一路变成了皇贵妃。
裕妃高攀不上,也渐渐被排挤出了贵妃的圈子。
前些日子裕妃娘娘得了场大病,病里时,没少凄惨怒骂琼贵妃过河拆桥。
幸好得了皇后的周济,请医吃药,总算是有好转了。
裕妃娘娘大病一场后,觉得自己前半生投奔错了明主,所以这次特意请了工匠,制了个仙鹤长嘴的香炉送给了皇后娘娘,作为谢礼。
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转投到皇后娘娘的麾下。
现在眼看着渔阳公主提起了香,一旁的几个嫔妃也来了兴致,希望北镇世子妃展露一手,给裕妃和鲁国公夫人当场调出适合的香来。
落云深知给宫里人调配贴身之物,可是大有学问,如同太医御诊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万不可妄用虎狼之药。
皇后娘娘开口让她配香,她也只是开出了佩兰一类温和的香药,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渔阳公主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待她调出了熏香后,嗅闻了一下失望说道:“这可不像你的本事,这香也太平常了!”
落云赶紧赔笑道:“宫里的娘娘都是金贵之躯,若是偶尔疲惫无力,万万不可耽搁,应要早些请御医调理凤体。我这点调香本事,原也是雕虫小技,可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
裕妃娘娘可不在乎北镇世子妃能调出什么香来,她此时最想展示自己从能工巧匠那重金定制的香炉。
这仙鹤香炉的肚子里可以存水,过滤的香气温润而不呛人,另外当鹤嘴生出袅袅白烟时,搭配展翅欲飞的造型,当真栩栩如生,雅致动人。
裕妃有心在人前展示自己对皇后的用心,便扬声道:“来人,用我送来的炉子将北镇世子妃调的香点上,我们一起正好打打花牌,免得一会打瞌睡,又被你们小年轻骗了我的好牌!”
皇后微笑着让人支起了花牌桌子,和诸位夫人还有妃子们围坐在一处打花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