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后,他就几乎不回向善坪了。
他厌恶那个村子,厌恶那个村里的人。他更厌恶的是,曾经在村子里度过了十几年时光的那个自己。
那里有他最阴暗不堪的年少时光,还有他最想遗忘却总也忘不掉的陈年旧事,有他无颜面对的人。
当他妹妹终于对他说出了那些积郁多年的话,他在被她用恨意审判的同时,感受到了某种解脱。
那个总是安静忍受的妹妹,只会让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这个牙尖嘴利向他吐露恨意的妹妹,才能让他稍觉心安。
被她憎恨,才是他应得的。
向文楷用掌心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听见大福在院子里狂吠,向峻宇走到露台上往下看了一眼,见向文楷的电话打来,他感到很意外。
“峻宇,你去劝劝嘉嘉。我会给她在我们单位的下属企业里安排一份工作,不能让她待在向善坪。”
向峻宇深吸一口气,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嘉嘉待在向善坪怎么了?”
“她可以在更好的地方工作和生活,不该待在那个没有前途的村里。”
“哪里才是更好的地方?你问过她自己的意见吗?”
向文楷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不知道我和方嘉嘉什么关系?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
“你又凭什么觉得她会听我的?”
“你是她的好哥哥,我不是。”向文楷有点意外于向峻宇激烈的反应,“你说的话比我的管用。”
“我不是她哥哥,我也没权利左右她。”
向文楷垂眸揣摩着向峻宇这微妙的态度,两个男人的沉默里充满了对峙的气流。
“你有私心?”向文楷毫不遮掩地说出自己的推断,“什么时候开始不把她当妹妹了?”
突如其来的质问,向峻宇对他的敏锐并不意外。他眺望着黑夜里的远山,轻轻叹出一口郁闷,纠结地沉默。
向文楷从向峻宇的沉默里认证了自己的推断,心里窜出了一股无名火。
“向峻宇你疯了?”
向文楷猛地拉开书桌最下方的那个抽屉,就连在自己妻子眼里都从不抽烟的向处长,从抽屉的最里侧拿出一包烟,情绪激动地磕出一支烟。
“你这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熊熊怒火穿透全身,向文楷并不熟练地点燃那根烟,气恼地深吸一口。
肺部瞬间被烟雾入侵,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人猛咳了两声。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难听?我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就乱伦了?”
“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