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峥不由得伸手挡了下眼睛,避了避视线。
太阳光圈晕染,恍惚了心神,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害怕阳光的心态。
其实也不是害怕,不如说是渴盼却无法拥有的抗拒。
他上幼儿园,早上是被校车接走,晚上由校车送回家,他的爸爸妈妈都很忙。
他的记忆中,于父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的酒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工作。
一方面是他还小,不会问;另外一方面是他总觉得于父没有一天清醒的。
自己的母亲呢?
他的印象中,她总是画着精致的妆,唇上涂着色彩艳丽的口红,美得很。
他的样貌算是遗传她。
她总是早出晚归,不着家,他也曾哭着让叫妈妈,能不能带他出去玩一玩,她都是一脸冷漠地推开自己。
于父看见这幕,脸上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
留下他和于父共处一室时,他其实常常恐惧。
于父的力气很大,尤其是醉酒之后,谩骂、殴打,是他童年整个岁月的唯一印象。
他躲不开,挣扎不过,一边听着于父骂“婊子生的”最开始的时候,晚上那个张扬而又美丽的母亲回来后,他会撸起袖子哭诉,可是没有人关心他。
一切的结果都会变成两个成年人的争吵,他们往往不欢而散,随之而来的是于父变本加厉的酗酒,于母更为严重的晚归。
于母不回来的夜晚,他通常就会挨打。
所以他有过乞求于母留下来,在家里过夜,可她总是嫌弃地推开自己就离开了。
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响声,踩出了他心底绝望的梦。
终于有一天爆发了。
于母爆发了,她卷着她所有的东西,除了他,跟着野男人跑了。
于父也就跟着爆发了,整个人疯了。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他嘶吼的话音和狰狞的脸庞,在他一把把他自己推进柜子里之前,他就闻到一股煤气夹杂汽油的味道。
那个时候,他还小,只觉得家里的味道太刺鼻了。
却没想到,正是这场刺鼻,害死了江渚的爸爸。
于峥拳头紧了又紧,直至指尖扎进自己掌心的纹理中,才觉出痛来。
其实很小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母亲都很嫌弃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烂泥。
后来,他才明白,于国看他,就像是在看他母亲;而他母亲呢,看他就像在看于国。
于国厌恶他母亲的水性杨花,他母亲憎恨于国的烂泥巴扶不上墙。
两个互相讨厌互相嫌弃的人,在一起的结晶也不可能会得到两人的另眼相待吧。
该死的应该是于国和自己吧,生在这样的家庭,何必又累及他人呢?
可能上辈子他造的孽太多了,罄竹难书,这辈子才会托生在这样的环境里。
即使遇到了一生所爱,也没办法挺起腰杆子,冲进去,向人母亲发誓,您女儿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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