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廷幽深的瞳孔一点点变亮,低头轻笑一声:“当然不。”
隔着一段距离,她忽然笑着偏过头,然后猝不及防向他奔去。四面八方扑来熟悉的清香,顾盛廷抬手揽住她,心跳如滞。
她说:“噢,如果我死,你也要跟着一起下地狱的。”
离得近了,他低头看到她化了妆,但不浓也不热烈,和她此刻如兰的吐气,是软的、甜的,眼影碎片全落进她盛开的眼眸里,又黑又亮。
“想我吗?”
他觉得尾椎都跟着一酥,那种仿佛被人拿捏命脉被要挟又不能反抗的颓败感,反而让他整个人变得更温柔。连着落下的吻,仰起坚硬的骨骼承受,叶一竹也愿意。
车身晃了又晃,但他身型不动地抱着她,把她的唇也变成热的。
叶一竹软着两条腿几乎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跨到后座,迷迷瞪瞪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听到他嘲笑“不过是接吻而已”。
够要命了。
和他接吻,眷恋他的怀抱,为那句“可是我很喜欢你”悸动到心慌。
她搂住他的腰,无限贴近他,头就埋在他的后背,声音发闷:“想喝豆浆。”
“这都几点了?”他皱眉,十分不情愿,似乎在埋怨她答非所问。
可说话间却扭动了钥匙。
叶一竹伸手戳了戳他硬梆梆背脊,“以前你千方百计约我,可没考虑几点了。”
顾盛廷心中畅然,抓住她的手伸到前面轻啄了一下。
她嫌弃收回来故意往他身上用力抹几下,学他低哑阴沉的语调,故意问:“几点了,你怎么天天大半夜往人高其宿舍跑呀?”
他偏偏被她这副明知故意贱兮兮的样子吃得死死的,压抑了两天的情绪一触即发,不允许自己再和她硬碰硬。
反正他总赢不过她。
“我每次来这里是为了谁你心里没数吗。”
很奇怪,听到他冷冰冰还躁得不行的话,叶一竹的心如火灼烧,轰轰烈烈,一场大欢喜。
身后传来清脆笑声,他感到腰上被环得更紧,后座突然失重,被风扬起的丝丝发梢若有似无拂过他的眼睛、下颌、嘴唇。是她坐起来在他耳垂快速亲了一下。
车在开阔马路上快速行驶,闯过霓虹桥头、繁华大道、幽静老巷。大雨过后的空气微凉,天空是泛着晶莹的蓝,一如每个他们这样走马观花或是劫后余生的夜晚。
“李记豆浆店”依旧排着很长的队伍,她拉住欲直接走进去的他。
“排队。”
他有些不明所以,可身体却不自觉靠过去。队伍前面有好几对耳鬓厮磨的小情侣,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缓慢跟着队伍行进,好像对于他们而言,排队是件值得享受的事。
自然地将她的手抓紧,他抬起另一只手去玩她的头发。
“怎么又剪短了?”
她不排斥他的动作,随口说:“夏天了,留长发不方便。”过了一会儿,她又扭头看他,“不喜欢啊?”
他黑着个脸:“我说不喜欢它还能长回来不成?”
看样子是不喜欢了。她忍俊不禁,偏头躲开了他不安分的手:“我剪个头发还得征求你同意啊……”
但握在一起的手指被强制分开,不属于身体的一部分穿插进去时,她觉得骨节生疼,倒吸了口气狠狠瞪他一眼,他却笑得狡黠,直视着她愤怒的眼睛扣得更紧。
四周都是小店,人声鼎沸,,他们短暂的争锋相对后没有再说更多话,只是跟着队伍缓慢移动。
叶一竹神色淡淡,像是有些困,又像是勉为其难应付着这份人间烟火的冷清。
点好餐落座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暑假要去德国?”
她端起冰凉的豆浆喝了一口,“去我舅舅家,我妈让我去和那个拿到剑桥offer的表弟取经。”
他沉默片刻,又问:“你爸妈打算送你出国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