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感觉到怀里人儿的不自在,欧阳英睿微微向后移了移身子,却没有放开环着她的双臂。
她不会知道,当她将她的手伸出去给老鼠咬、蟑螂爬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心疼,心疼她以往到底在云山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何云山老怪这么待她,她还是心甘情愿做云山的棋子?莫非,是担心云山对莫云洛父子不利么?这丫头,心总是如此善良。
心酸,心酸她强忍着对自己的厌恶和仇恨,为了木音和自己周旋。如果不是因为木音,她可能连靠近她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更别说和自己这般相处和对话了吧。
心喜,心喜她对自己还没有恨之入骨,否则,她完全可以让自己去被老鼠啃啮。她的心里,对自己还存有过往的一丝情份吧。
心忧,心忧她对自己很可能已经彻底放下,所以无波无澜,无悲无喜。这才是自己最担心最害怕的。终于明白当初元青为何要做那么多伤害她的事,那是因为他不想被她忘记,宁愿她恨他,也要她记着他啊。
各种情绪汇集,欧阳英睿一时失语,半响,才低声问到,“你常和毒物打交道?”
“以前住的地方也不少这样的毒物,起初也挺害怕,还好邻居有个婆婆懂的不少,经常教我们如何对付,时间长了,倒也不怕了。”柳曼槐缩着手,没有多说。
当初在云山,第一个教她如何对付毒物的是云婆,的确是个婆婆,是云山老怪留在云山照顾一帮小弟子衣食起居的。这一点,她没有说谎。
不过,此刻柳曼槐却也担心自己是否引起了欧阳英睿的怀疑。毕竟这是云山的招术,他应该能看出吧?而自己在对付这些毒物时表现得如此轻车熟路,他的心思素来缜密,应该会怀疑吧?
“毒物终究太过阴损,你要小心些。”欧阳英睿没有点破,“云山一直很神秘,离国的皇族也好,江湖人士也好,对云山都很忌惮。”
“没想到洛星州和云山的关系这么好,他们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公子,想必公子回国后的日子也会很艰难。”柳曼槐岔开话题。
“爷倒是听闻云皇身边有几个高人,估计对付此等龌蹉的手段绰绰有余。”欧阳英睿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洛星州当初给云皇下的毒听说似乎也是云山给的,不过云皇的人还是给解了。”
“那就好。”柳曼槐对此并不怀疑。当日给云皇把脉,她就看出那毒是云山的毒,她写了个解毒的方子给云皇,却并未点明毒来自何处。木音今日已经说得很明白,云皇身边有高人,既然能知晓“情殇”系尊上所创,能解云皇的毒,那木音应该不算危险。
“你睡吧,有事爷叫你。”欧阳英睿虚虚地环抱着柳曼槐。此时火盆里的精炭已经熄灭了,有伤的人难免怯冷一些,他用自己的内力护在她周围,让她感觉到温暖。
“嗯。”柳曼槐这下是真的倦了,再好的药那也是以毒攻毒,对她的身子其实也是有损害的,她双手抱臂,将身子自然地蜷成一团,闭了眼。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只觉得心又疼了几分。从前同床共枕时,她就像只温顺的猫咪窝在自己怀里。而今的她看上去却是如此孤苦无依。
抬手轻轻点了她的睡穴,将她的身子紧紧揽在怀中。睡梦中的柳曼槐毫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头自然地靠在了他胸前。
和当初完全一样的睡姿,欧阳英睿的鼻子顿时酸了酸。
丫头,你还要瞒我多久?你总是这样,所有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丫头,你当初明明心中有我,却绝情地要与我撇清关系,你为何不愿与我一起面对?
只怪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会看不懂我的心,只当我是在演戏。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信任我,难以对我敞开心扉,对么?
我是查了你,我那时尚未对你动心,查你只是因为对云山、对云山老怪有所忌惮。可是,即使你对我而言始终像个谜,即使我查到你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还是忍不住越来越被你吸引。
你可知道,就算是演戏,我也早就入了戏,对你着了迷。我真的很想和你牵手一生,泼墨挥毫画风月,坐听风雨看落花,抚琴【吹潇】抒胸臆,小酌对弈聊人生。有你,才有一室静好!
丫头,你傻不傻?
那时,你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我,你是明知道我对你不全然是做戏,想要掐断我心中对你的感情吧。
可是,你低估了我对你的心,也错判了我对你的情。从我知道自己心悦你的那天开始,我就想一直牵着你的手,再不放开。
丫头,你曾说,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你,说你不好,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不信你,问我为何偏偏会在意这样的你。
那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我在乎的人,你比全天下都重要!
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我更不信你对元青的情比对我更深。
你明知道我没有几年可活,还煞费苦心让我活下去,这是无情的表现么?
吻你的时候,你会心疼难过,这是无情的表现么?
☆、第二百一十章 再次别离
你真的很傻,你知不知道,父王走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死亡,也不愿苟延残喘,独活在这世上。你怎么舍得扔下我?
说起来,我和你一样傻。
自以为默默地为你做了很多事,便已足够,自以为自己的付出你都会懂,却没想到,你自小受了那么多苦,你怎么会轻易就将自己的心门打开,又如何会轻易相信曾经对你处处防范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