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桐问许茹,“怎么回事,说话没头没尾的?”
许茹坐下来,“中誊信今年和其他头部小贷公司一样,上线了一个秒贷业务,这种秒贷模式不经过人工审批,通过大数据和人行征信报告,可以秒到账。”
“结果等这种模式上线以后,中誊信方面进行梳理后发现,这批借款用户除了第一期借款正常还款,后面就出现大规模逾期,这是一项有组织的针对秒贷产品的欺诈事件。”
“该事件发生以后,中誊信立刻暂停了秒贷产品的审批。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中誊信正在制定更为严格的申请和审批要求,打算过几个月再上线类似的产品。”
“这显然是一起内外勾结的骗贷案件,初步预估损失五千万人民币左右,中誊信这边已经计提了3000万人民币的特殊风险准备。”许茹说。
郑文桐知道中誊信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困境,去年12月11日,多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
12月14日,监管机构和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了《关于严厉禁止“套路贷”“阴阳合同”等非法借款金融活动的通知》。
根据通知要求,小贷公司,网贷公司和消费金融公司严格按照法律合规展业,年综合利率不得超过24%,不得签订阴阳合同,不能在合同外另行收取费用,借款合同原件必须给到借款人本人,网络借款平台必须提供电子版借款合同方便借款人下载。
在指导意见和通知下,中誊信和其他小贷公司都被迫提前进行业务转型。
中誊信方面已经开始停止新开线下门店,缩小线下存量业务,所以它和其他公司不约而同推出了纯线上产品秒贷。
可是中誊信毕竟没有蚂蚁集团这种完善的风控体系,在这个产品上线之前,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
这种骗贷手法很简单,去寻找一批无负债,文化程度不高的中老年人。
这批人年龄集中在30周岁到50周岁之间,已婚,有住房,有收入流水,有专业中介帮助他们伪装工作证明等相关借款申请材料。
等借款下款以后,中介们给借款人一批好处费,提醒借款人更换手机号以后,就带着钱逃之夭夭。这种情况不仅在中誊信会发生,其他网贷平台也不乏中招的。
郑文桐对许茹说:“我敢肯定,中誊信虽然会向公。安。机关报案,但是绝对不会好心主动通知出借方,那些投资人出借的3000万很有可能就这么准备打水漂。”
“捂盖子是捂不住的,侯总这个时候还是很需要我去给他帮帮忙,出出主意的。”郑文桐说。
“你这边联系郑青山,让他和我一起去趟中誊信,今天你就别过去了,到时候万一撕破脸,我怕吓到你。”郑文桐说。
许茹嫣然一笑,她其实倒是蛮想看到郑文桐撕破脸的样子,毕竟郑文桐在公司里还是很平易近人,开公司一年半,也就发过两回火。
二十五下午,郑文桐和郑青山一行突然出现在中誊信的办公楼,侯红波那边感觉很意外,感觉郑文桐这次来势汹汹,不怀好意。
侯红波满脸笑容,“郑总,你这位大忙人,之前请你都不过来,今天怎么有功夫过来检查工作?”
“哈哈,我这边检讨了一下自己,确实对中誊信太忽视了。誊信商务这边前脚刚增资,成为中誊信的第二大股东,后脚中誊信就爆出骗贷门。如果不是有人通知我,我现在恐怕还被侯总蒙在鼓里啊!”郑文桐语气不善。
侯红波心里暗骂,郑文桐这家伙果然不怀好意,誊信商务虽然是中誊信的股东,不过并没有安排人在中誊信的职场上班。
可是郑文桐既然这么快就闻风而动,很显然郑文桐在中誊信早就安插了人手,盯着公司一举一动,而且这个人至少是经理级别的高管,普通员工是不会知道这次骗贷门的内幕的。
侯红波心里暗恨,要是这次风波能够平息,他一定要在公司内部里揪出这个二五仔,好好修理他一顿,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侯红波不愿意在职场里和郑文桐撕破脸,于是邀请郑文桐到会议室开会,除了他,中誊信的二号人物周博也参加了这次闭门会议。
中誊信的员工们不知道会谈结果,不过会议室的争吵的声音很大,都快影响到外面进行电话销售的员工了。
侯红波强忍怒气,“郑总,你何必强人所难?你其实不考虑我,难道也不考虑下我们的大股东融信产业基金吗?我们可是融信集团的下属企业!”
郑文桐背靠椅子,对侯红波的语言威胁不以为意,“你当我是吓大的?还融信集团?”
“你现在出去跟外面那些打电话的员工说一下,让他们把话术开场白改一下,我们是融信集团旗下中誊信,和融信银行一样,都是融信集团的子公司,你给公司造成的3000万损失我立刻既往不咎,怎么样?”郑文桐说。
侯红波气势一顿,融信产业基金都已经将18%的股权转让给誊信商务,已经打算套现离场,巴不得撇清中誊信和融信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为他出头?
如果电话销售的员工们采用这种违规的开场白话术,侯红波怀疑明天就会迎来停业整顿。
“侯总,在互联网金融行业,你是前辈,我是晚辈。还记得第一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我们言谈甚欢。侯总也教了我很多小贷公司的管理经验,让我获益良多。”郑文桐说得言真情切。
“哈哈哈,我当初也没想到,我本来只是想给公司拉一笔投资,想不到居然是引狼入室。现在你居然想反客为主,将我赶出这家公司。”侯红波气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