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皇子!”她匆忙道。
“那就是皇后了?”
“臣妾怎会做出这等无稽之事!”
这一问一答太快,陈皇后只是下意识回答,根本不及细想。冷静下来才发现,既不是太子,又不是她,那能会是谁?难道是陈家?可陈家同样可以是她或者太子。
正确来说,她与太子总要认一个,今日这场事才会罢。
就因为建平帝从不会为这点无伤大雅的事大动干戈,说明在他心里就不是无伤大雅。陈皇后眼角克制不住抽搐起来,心口一阵阵的疼,却要强忍着。
“陛下认定是我母子所为了?就因为那方凤笙其实就是方凤甫?”
陈皇后终于问出来了,实际上建平帝根本没打算瞒她,这件事只要略微查一查就能得知。可建平帝既然准许她嫁于魏王,就说明过往的事既往不咎,谁也不得再出手干预,这是属于帝王的威严,陈皇后或是太子再对方凤笙下手,就是在挑战帝王的威严。
可此时在陈皇后心里,她却不会这么认为,她只会认为建平帝被女色迷昏了头,才会宠妾灭妻如此扫她面子。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当初丽妃刚来到她身边时的情形。
娇花儿似的少女,甚至还不能称之为女人,与高贵雍容的贵女截然不同,她是小家子气的,颤颤悠悠的,像清晨留在花骨朵上的露珠,美则美,却太脆弱,见不得阳光。
她想她的夫君是喜欢这个还不能称为女人的少女,不然一向在女色上克制的他,为何会那般失态。虽然人是她给的,也是她默许的,可以他的为人和习惯,是绝不会在她宫里临幸女人,偏偏在她身上破了例。
只是他太会掩饰了,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以为他对那个女人只是有一点喜欢,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秉性、习惯,甚至属于他这个身份与生俱来的克制。直到他封了她做皇贵妃,坏了他平时认为大如天的规矩,她才知道他不愧是帝王,竟能克制这么久,久到她都忘了那些过去。
“说来说去,方凤笙是假,皇贵妃才是真,若不是皇贵妃在陛下面前哭诉,陛下今日恐怕是不会来坤宁宫。”
陈皇后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想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是她的声音。她同时也发现殿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窒息,她看到富春错愕瞠大的眼睛,她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
又?
“皇后,你失态了。”
“那陛下觉得妾身怎样才不算失态?陛下都质问上门了,还不容许妾身失态?”
在建平帝冰冷微微含着怒的瞳子里,陈皇后看见自己失态的脸,是那么的扭曲和丑陋,充满了嫉妒。
是的,她嫉妒那个女人。
“不管你信不信,皇贵妃没向朕哭诉,皇后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朕与你夫妻多年,你有多么了解朕,朕就有多么了解你,每次碰见大皇子做错事,你总是这样,先声夺人,强词夺理,朕觉得皇后病了,还是好好再养养。”
说完,建平帝就站了起来,大步离开了,根本没给陈皇后解释的机会。
事实上,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建平帝说的不对吗?只有陈皇后自己明白,是对的。
就是因为对,才让人心窒。
“……朕与你夫妻多年,你有多么了解朕,朕就有多么了解你……”
他终于说出来了,她揣摩圣意。
揣摩圣意不算犯什么大忌讳,可她帮太子揣摩圣意,再加上她的身份,就是犯了大忌讳。
“娘娘,家里来人了。”
富春低着头,含着胸,似乎也知道现在说这个会让皇后不悦。
陈皇后按了按胸口,又揉了揉眉心,道:“让她进来。”
来传话的人是承恩公夫人,也是陈皇后的亲嫂子。
等她走后,殿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