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气急败坏,收起染上墨汁的竹简和断裂成两截的毛笔。
盖聂旁观,又道:“浪费,那墨渍不多,以刀刮之可也,不影响书写。”
赵高身体又是一抖,他强忍住和盖聂大打出手的冲动,阴着脸找出一支新毛笔和一卷空白的竹简,又拿着毛笔饱蘸墨汁。
然后他将这支毛笔递给盖聂,阴沉着脸隐含怒意地愤然道:“笔给你!你来写!”
盖聂奇怪地看看赵高,一是奇怪赵高为什么这么生气,二是奇怪赵高怎么会要他来写。
他盯着毛笔看了两眼,也不去接笔,理所当然地道:“长安君所言,是要聂看着你。你写,聂看,聂不写。”
赵高咬牙切齿,道:“那,便,不,要,多,话,可,乎?”
盖聂淡然道:“不可,聂要看着你,你写错了聂就要说。”
赵高面红耳赤,气贯天灵。
他要疯了,他觉得自己要患狂疾了。
休沐后,定要去找夏无且看上一看!
赵高深呼吸不停,胸膛剧烈起伏十数次,以最后的耐心对盖聂道:“你可记得长安君说,天亮后陛下未醒便发出之话?”
盖聂点头,这个他倒是记得。
“长安君此话,便是要陛下一览高所誊写圣旨是否可发出之意。若高一字不动将陛下所写圣旨誊抄一遍,陛下何必再观之?”
“长安君怕你篡改圣旨,你确实是篡改了。”
“高说过了!修缮圣旨!这本就是行玺符令事之责!若按照你所说,那长安君要你看着高是何意?在你目下,高一字不改尽数抄之,何必还要交给陛下御览?”
“长安君怕你我勾连篡改圣旨。”
赵高:……
盖聂不但不信任他,盖聂连自己也不信任……
看着盖聂面无表情的脸,赵高越看越是生气,越看越是讨厌,他真的想上去一拳把盖聂的脸打的稀巴烂。
他觉得盖聂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就是因为顶着这张面瘫脸的关系。
赵高强忍怒气回思了一下盖聂所说,发现盖聂所臆想的竟然全无漏洞,逻辑全对,于是赵高更愤怒了。
我总不能真就一字不改誊抄一遍,然后就发出去,那陛下醒了定要大发雷霆。
“盖聂,你不要与高胡搅蛮缠,耽误圣旨发出大事,你我皆逃不了责。”
盖聂觉得好生奇怪。
明明是你想篡改圣旨,却说我胡搅蛮缠?陛下醒着你是舔狗,陛下睡下你是奸贼。
怪不得公子一直防范试探你,你果然有问题,公子看人真准。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用“有聂在,你休想搞小动作”这种眼神看着赵高。
赵高忍无可忍,压着声音怒气勃发道:“你既然如此怀疑高!何不去叫醒陛下问个究竟?”
赵高自己是不敢在没什么大事就去叫醒始皇帝。
他推己及人,想着盖聂也是不敢,这句话本是怒怼盖聂的发泄之语。
但,他不敢,盖聂敢……
“可。”盖聂很是同意地点点头。
如一把利剑似的窜向偏殿。
赵高一惊,急忙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