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张筑贤又是笑道:“原来庆弟是在这等着我呢,也不待你这样护短的。”又说道:“既如此,我就赠你一个字吧。”
说着,捋了捋胡须道:“你这名中的蟠,自是有屈曲,环绕,盘伏之意,可见是根基稳固,亦可解为盘龙之意,但龙乃天子的象征,如若用此字,则太张扬,岂不知过犹不及。”
说着在屋中走来走去,又说道:“当年唐太宗曾对魏徵说过一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亡;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荣辱。’这蟠字已有稳固之意,而少知明理,不若就叫镜心如何?”说着又摇头道:“此字太阴柔,不如换个谐音字,景星二字,正好。”说着一拍手,越想越觉得妙极。
张笃庆在旁听了,朝薛蟠眨眨眼,说道:“妙极妙极,蟠儿,还不谢大伯赐字。”
薛蟠亦是知道老师的苦心,忙鞠躬谢道:“谢大伯赐字。”
张筑贤笑道:“你是有了个好老师。得空也常来,你老师的学问不错,岂不知还有我的一份功劳,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来问我,旁的不会,这做学文,还是可以的。”
张笃庆笑道:“能得兄长指教,这是蟠儿的造化。”
张筑贤见着薛蟠如此年轻,说道:“还是他自己知上进才是,如今见来,不过弱冠之年,他的文章辞赋,吉弟也拿给我看过,当真是好的,可见是进益了,也不枉你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薛蟠听了,忙谢过,口中直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之处。
张笃庆见着兄长亦称赞于他,笑道:“他甚合我意,此次回来,除了他科举之事,亦也是要为他安排一门妥当的亲事才好。”说着叹了口气道:“我从不曾对人提起,薛公在世时,亦托我留意此事,恐薛夫人有所不周之处,如今他也快及冠的年纪,也是时候准备此事,方了薛公对我的托付。”
又对薛蟠说道:“我知你的舅舅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大人,也会为你留意此事,你若有中意的,也可来告诉我,我们一起看顾着,我也放心些。”
薛蟠听着是谈自己的亲事,感叹自己也这般大了,终要到了议亲的年纪,只得点头应了,说道:“学生还是先以学业为重,这些顺其自然便好。”
张筑贤点头笑道:“方是此理,不可太儿女情长了。”见着自己的弟弟待他如此好,就像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况薛蟠又是仪表堂堂,言谈恭敬得体,也是喜欢,自是更亲近了一份。
张笃庆说道:“既是如此,为师为你留意就是了。这明年开春就是会试,你要好生读书才是。”
“学生知道,定不负老师的厚望。”
张笃庆笑道:“以后要常来,有不懂得尽管问,我不在,还有兄长在,亦可问你的房师。我等会子吩咐门房,你来就不用通报了,直接进来就是,只当是自己的家才好。”
张筑贤笑道:“正是这个理。”
薛蟠自应了。
薛蟠聆听着老师的教诲,告诉了老师这些时日读了些什么书,又吃了中饭,又和老师下了会子棋,老师还要留晚饭,薛蟠辞了,才出来时,却已经是夕阳西下,三儿等忙迎了上来,这门房的小厮亦更加殷勤,想是已经得了吩咐,看薛蟠更是不同。
三儿说道:“我的爷,您真是让我好等,快回去吧,这会子太太都摆饭了。”
想是母亲也要等急了,忙应了打马回了。
悠闲的早晨
终于,忙忙碌碌地过了这些时日,走亲访友也告一段落,薛蟠也可闲下来安静地读书,练字,锻炼身体,回复了往日的作息习惯。
早晨,练习了海正教授的五禽戏,想是好久不练的缘故,这一次,薛蟠足练了半个时辰才算完,这时已经满头大汗,但全身却说不出来的清爽,这连日来的疲乏都消散一空。待都打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过茶香递过来的帕子擦了,又喝了口温茶。就见着宝钗已然从房内走了出来,见着薛蟠在院子里,笑道:“哥哥好勤奋啊,这大清早的就出来锻炼身子。”
薛蟠在石凳上坐了,笑道:“有段日子都不练了,都有些生疏了,海师傅说的对,这是个长久的事情,是万不可怠慢一日的。”
宝钗亦接过了诗香端来的茶,正想在石凳上坐了。
诗香见了,笑道:“这大早上的,雾重天凉,姑娘在这大冷的石凳子上坐着,仔细身子。”说着拿出了垫子,在石凳上盖了,才笑道:“姑娘姑且这样坐吧,但还是早些进去才好。”
薛蟠在边上看着,笑道:“好丫头,自是要如此仔细才好。”
诗香笑着说道:“什么好不好的,爷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奴婢不过是做了本分罢了,哪能担待了爷的夸赞。”说着,自进了屋去。
宝钗在旁笑了,说道:“这些个丫头,如今越发的没规矩了。”
薛蟠摇了摇头道:“自家人,平日如此才好些,否则也太闷了些。”说着看着宝钗眼睛有些微红,说道:“昨晚又绣花了?”
宝钗笑着,说道:“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正好,我在探春妹妹那得了个好花样子,忍不住想把它绣出来,就昨日睡的晚些。”
看着宝钗的眼圈,薛蟠说道:“何苦来着,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若喜欢,就让丫头们做了,也是一样的,看,黑影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