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听了,感慨地点了点头,道:“也难为你这舅妈了,如此地待她。”
“我们贾家,况又是侄女来投,岂有怠慢的道理,也就不差这几个钱了。”顿了顿,又说道:“这些也就算了,只宝玉这件事上,我是万万不能应了老太太的。”
听了薄氏的叹息,王夫人方说道:“自我嫁入荣国府以来,共为老爷生下二子一女,如今就这样一个还在我身边,又怎能让旁人带坏了他。”
薄氏点了点头,叹道:“难为你了,我还记得珠儿在世的时候,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如今要是还在,他这哥哥定会好好管教宝玉,也不劳你如此操心宝玉的事了。”
想起自己的大儿子,王夫人也是眼圈通红,握着薄氏地手,才说道:“太太也是为娘的,又岂会不懂我的心思。这做婆婆的,就希望媳妇孝顺贤惠,照顾好家里和自己丈夫,能够旺夫,帮助丈夫,使家宅和顺,事业有成,人丁兴旺。”见薄氏点了点头,才又说道:“不是我爱挑林姑娘的刺,只是作为侄女,我自是疼她,可作为媳妇,她却是万万入不得我的眼的。”
薄氏听了此言,更是合乎心意,方笑着说道:“只我们家姑娘,从小被我们惯的似个野丫头一般,我怕倒时太太要后悔才是。”
王夫人听薄氏此言,竟已经被她说动,方笑着说道:“那是太太谦虚了,我就喜欢她爽利的性子。等她嫁过来以后,这家还不是要交给她,我看啊,只她这样的才能够服众。况且,这史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家知根知底,我定会好好照顾指点她的。”
薄氏又问难地说道:“竟如此,我和老爷定是一万个愿意的,只老太太那边。”
见意见达成,王夫人更是笑得欢畅起来,说道:“老太太虽有这意思,可也不能违逆了贵妃娘娘,只要娘娘下道意旨,让他俩成婚,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
薄氏听了此,方满意地笑了起来,道:“既是如此,我就回去和老爷商议,明日定给你个准信。”
两人既达成了共识,谈起话来就更投机了。不过片刻,传话说老太太醒了,二人也不动声色地去陪了,竟也不露分毫。
待回了去,薄氏把王夫人今日的话一说,史鼎更是乐意。如今要是侄女嫁了贾家宝玉为妻,就成了当朝贤德妃娘娘的嫡亲弟妹,而王夫人的外甥薛蟠,又是娶了福亲王家的小郡主为妻,这湘云一嫁过去,他又等于和福亲王府也沾了些亲,这以后就更是可靠了。想到此,立马就把卫家的事抛到了脑后,竟是不再提起了。
第二日,薄氏就派人去传了话,竟是已经同意了,只等贵妃下意旨,然后贾家来提亲了就好了。
这一切,都不是林黛玉、贾宝玉和史湘云所知道的,一切都在秘密的进行之中。只袭人自得了太太的信任,倒是知道了原委。只袭人想来,她亦曾伺候过史姑娘,两人向来也是交好,如果她一直伺候姑娘,以后定也是要做陪嫁的,和如今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么些她所知道的姑娘中,宝姑娘算是顶好的,再来就是史姑娘。其实如果是宝姑娘做宝二奶奶,她亦是十分愿意,史姑娘亦然,可惜宝姑娘已经嫁了人。只如果是林姑娘做了她的主子,以林姑娘的小性子,宝玉对林姑娘的痴情,恐怕以后也没有她的好。况宝玉从来是有了林姑娘就忘了她,这么些日子以来,袭人亦是心里泛酸,也更是不喜那林姑娘的做派了。
从王夫人处回来,就见着史湘云一人在池塘边喂鱼玩,袭人看了看四周无人,方笑着走了过去,道:“史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让我好找。”
史湘云见是袭人,也是笑道:“你不在宝玉那伺候,找我干什么?”
袭人笑着走上前去,道:“我伺候了姑娘一场,怎么就不能寻姑娘说话了,难道姑娘见我是个丫头,嫌弃我不成。”
史湘云“扑哧”一笑道:“我竟不知,你跟着宝玉这些年,倒是学会了他不少油嘴滑舌,连你以前的主子也敢打趣了。”
袭人见史湘云竟是像以前一般玩闹,心中更是定了下来,才笑着说道:“我这是来讨赏钱的,我来给姑娘道喜,姑娘怎能不给我赏。”
史湘云疑惑道:“道喜,我有什么喜可道。”
袭人走到史湘云近前,才说道:“我才在太太屋里,偷听太太和周瑞家的嬷嬷说话,竟是要把姑娘聘给二爷为妻,这事都已经和姑娘家的太太老爷说定了,就等派媒人去说亲就是了。这以后姑娘成了我们府的宝二奶奶,怎么就不是大喜的。”
史湘云心立马提了起来,好一会才讪讪地说道:“怎么会轮到我,你莫不是拿话来框我,老太太的意思,谁人不知。”
袭人忙说道:“我若有一句假话,定让我不得好死,下地狱也要拔了舌头。这样的事情,我又怎好随意来框姑娘。这本是我偷偷从太太那听来的,只我念着和姑娘好过一场,毕竟是主仆的缘分,才来告诉了姑娘。”
史湘云见袭人如此赌咒发誓,更是信了她的话,忙拉走她说道:“好袭人,是我的不是,念在我们好过,可不要生我的气才是。”顿了顿,又叹气地说道:“可是老太太从来都是属意林姑娘的,这门亲事看来也是不成的。”
袭人见史湘云如此,方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这回太太是打定了主意的,定不会让这门亲事毁了的。”看着史湘云,袭人说道:“我伺候姑娘一场,姑娘的心事我又岂会不懂,姑娘从小心里就有二爷,如今能够有机会成为宝二奶奶,姑娘岂可退缩。况且,林姑娘那只有老太太,而姑娘有太太,有宫里贵妃娘娘的支持,还怕什么。难道姑娘要把宝二奶奶的位置,白白地让给林姑娘不成?”
史湘云从来就是看不惯林黛玉的,哼了一声,说道:“从前,我以为太太属意宝姐姐,我又和宝姐姐好,也顶是服她,才没有说什么。如果是她,我第一个就不服。成日理地粘着宝玉,动不动就拈酸吃醋的,我就是看不惯。难道宝玉只她一个妹妹不成,只准和她玩笑,就不准我们玩笑了?”
袭人听了此言,忙笑着说道:“正是这理,我也是挺担心此事,如若让林姑娘做了我们的主子,恐怕也就是我们要被捏出府的一天了。”
史湘云虽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地,可是什么是她不明白的,方笑着对袭人说道:“你我交好一场,你和宝玉的事,我又岂会不知,你这丫头向来就是如此,有什么也不与我们说,要不是前太太提了你的月钱,我们都还被瞒在鼓里呢。”
袭人忙跪下来说道:“姑娘,我向来和你交好,如今我已经是二爷的人,只盼姑娘能念着从前的情分上,不要赶我走,我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史湘云忙笑着扶起她,说道:“说什么傻话,你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怎会有赶你走一说,况且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听了此言,袭人的心才是真正放了下来。
而在廊下嬉戏的林黛玉和贾宝玉,自是没有想到,一场改变他们命运的风暴即将来临。
谁快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这皇宫的气象,就是和平常百姓家不同,尚未进入其中,就先被它的气势所震撼。当厚重的宫门被缓缓打开,那历代沉积而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都默默地像人们诉说着它曾今见证的岁月,当然这都不是今日要进宫觐见的王夫人所要感受的。
王夫人随着太监进了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