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虽然轻功不错,与名满江湖的御猫锦毛鼠相比到底相距甚远。只是赤龙教向来逃匿之术一流,追击起来亦非易事,此时皆身衫带水,慌急逃命之际只顾得身后风声,却不意眼前寒光一闪,流星般银链斜扫过来………
挡路之人绿罗翠衫,眉目清艳,正是昔日陷绰于赤龙教的兰若。
吃惊躲避之时展昭白玉堂已然抢上,几人本来斗志已丧,在三名强手面前绝无逃走之机,没过得几招便被拿住
白玉堂踢翻一人,正欲问话,黑衣人兀然口鼻流血,目光涣散………急伸手去探时,已无声息。展昭急去封另外两人的穴道,却仍晚了一步………想来这毒药竟是藏在口中的。
兰若叹了口气:“赤龙教之人向来如此狠绝,捉了也未必有用。”
展昭默然,面上益发冷峻,………要了活口不指望问出什么,却是撕开幕后黑手缺口的攻心之棋………眼下是白费气力,不过此时对方………
看了眼白玉堂,他臂上不知是血是水,早已模糊一片………嘴唇微微翕动,到口的话却咽了回去,只道:“展昭先回宫禀明………”
“猫儿,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让五爷一块回宫?”没等他说完,白玉堂忽地截断。
展昭一震,雨丝扑面中见他衣衫尽湿,脸上神情却是不善………知道他所问何意,却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发作,咬了咬牙,硬是默然转身行去
“展昭………!”雨水中浸至冷硬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夹带猛烈到不可思议的痛意彻面扑杂而来………
红衣顿了一顿,抹了把脸上雨水,继续前行,身后却一声惊呼………“五爷?!”
心中一抽,猛地回身,见白影踉跄几步,在兰若的挽扶下缓缓下坠面色倏然刷白,与赵靖一战难道………
几步掠回,双拳已然握至湿冷僵硬,微微发抖。兰若却是柳眉倒竖,变了颜色,见展昭踏前,玉手一挥,银链溅起点点如芒水珠扫了过来………展昭双目盯在白玉堂面上,浑然未觉般不闪不避………
兰若臂上微微一麻,银光芒梢擦过红衫衣角撒在水面上,飞起一蓬水雾………看了眼白玉堂,心中一动,咬了咬唇收起银链,再扫了眼已稳稳扶起白玉堂的展昭,不由又是一叹………
兰若也就罢了,枉你展大人心细如发,此时竟也没了平日里一半精明………可是五爷,你是做戏留他,兰若适才那一鞭又何曾是有心之为,你何必
轻揉皓臂上酸麻未消之处,心头的一丝酸涩,皆化在漫无边际的模糊一片烟水里,瞳内只余下茫茫雨雾中相扶相搀的红白身影。。。。。。
22
护城江面上一片雨雾迷茫,暮色微至却已似入夜,河岸舟船,皆看不见。
人声已寂,西南方花林掩映的一间小小跨院,于这烟笼雾绰的天水相涵中倏然燃起一抹晦明流光。
绿衫女子手扶烛台,瞥一眼床上的人,眸光掠向床边正检视白玉堂伤势的红衣人……
“这里虽然距城内不远,却也僻静,兰若在此栖身一直相安无事………所幸这些时日五爷偶尔在此小住,寻常换洗衣物还是有的。”
展昭小心撕下血凝白衣的动作不期然地一顿,却未发现双目紧阖的人唇角微微一勾。兰若水袖轻掩,似不胜雨寒,清咳一声:“展大人,你替五爷看一下。我去换身衣物,顺便抓些药来。”
展昭眉心微蹇,方待起身,她却抢道:“展大人是不放心那边吧?兰若捎带打探一下好了。”言毕莲步影移,掩门去了。
窗外雨势渐缓,淅沥着水花飘散,暖烛明剔的光晕里一室静默。
包扎完毕,将他手臂轻轻置于被上,展昭眸光落到犹自沉沉昏睡的人身上,心内百感杂陈………
玉堂………是我错了么?从不敢轻谈儿女私情,那日废祠中生死相守之际,却全然没了平日的沉静自持,再自然不过地接受了这份暨越世俗礼教的感情………是穿越生死之时的本能罢。毕竟,先陷进去的………是我。一时情不自已,却累你挣脱两难………若非如此,你还是那个与展昭处处为难,时时相惜,江湖道上白衣怒马,飞扬快意的白玉堂吧!
喟叹一声,目光沉寂了起来………掠过他面,斜剔的双眉,不羁的面庞,在蒙蒙光晕下明朗的线条亦显柔和起来。定定地凝视,手指不由地伸出,近到吐息可闻,几乎要抚触到他的眉目
手陡然收回,展昭眸色一闪,随即立起身来,只静静而立,盯视在依旧闭目而卧的人面上………神色未变,眼底已是起了波澜。
床上的人干笑一声,掀被坐起,笑意未敛的双眸紧紧锁在展昭面上………
“我说猫儿,你也不必押审重犯似地瞪着白爷,要在白爷身上烧两个透明窟窿么?!”看一眼展昭又道:“放心………赵靖那种货色,怎么可能伤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