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平起见,臣也想求一人随行。”容翊微微颔首。
容璲问他:“何人?”
容翊瞥向气闷的韦渊,朝他一指:“韦统领。”
韦渊终于忍不住,蹙眉低声怒道:“陵阳王!臣有公务在身,恕不能奉陪。”
“陛下敢吗?”容翊不理会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容璲。
“有何不敢?”容璲傲然扬头,成竹在胸,张扬的笑意比过午的烈阳更为瑰艳照人,“皇兄,韦渊,都平身吧,跪在朕面前,怎能与朕比试。”
“属下遵命。”韦渊只得接受。
“谢陛下。”容翊一抖衣摆站起来,对咬牙的韦渊道,“请韦统领指教了。”
四人命崇威卫放走野兔,傅秋锋十分怀疑容璲此时的自信,容翊那支山中射来的箭已经超过四十丈,还能有那般力道,他自问要与这种狩猎高手比试,只怕也难有必胜之法。
“爱妃信不过朕?”容璲看出傅秋锋几乎要掩盖不住的忧虑,笑着调侃道,“放心,轻功而已,朕带你飞。”
傅秋锋抽抽嘴角:“陛下威武,臣怎会不信。”
一刻钟过后,容翊对韦渊一招手,率先冲了出去。
容璲相比起来更加松散,和傅秋锋不紧不慢地出发,傅秋锋几次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您难道想故意输给陵阳王,好卖他个人情?”
“爱卿。”容璲深深叹道,“你这时又不懂朕了。”
傅秋锋想不出容璲的目的,只要诚实道:“恕臣驽钝,而且您还让韦统领随陵阳王离开,若您遇到危险……”
“不用多想,朕一定会赢。”容璲眼中光彩摄人,“在山林里,朕就是危险。”
傅秋锋微微一愣,他似被触动,有一瞬的震撼,他们已经接近山脚,容璲直接在他愣神时揽住他的腰,腾身而起,踏着一根树枝跃入林中,几个起落之后才把他稳稳放下。
“你好像很习惯。”容璲轻轻喘了口气,“怎么,飞檐走壁对你来说稀松平常吗?”
“在陛下身边,臣飞天遁地皆无所惧。”傅秋锋定神对容璲拱手,笑着奉承几句,“陛下轻功高超,飘然若仙,此行定能取胜。”
容璲摇头无奈地咂嘴,单手按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指向前方:“那个方向,跟朕走。”
傅秋锋不知道他如何确定,但还是跟上,问道:“为何不以轻功赶路?”
容璲瞪他一眼:“朕拎不动你了。”
“……是臣拖累陛下。”傅秋锋意料之中地说。
“不过也不差这点距离。”容璲带着傅秋锋轻车熟路在林中穿梭,然后停在一片稍微平整的空地上,踩了踩厚实的落叶。
傅秋锋忽然想起上次在沧沂山,容璲似乎很熟悉地形,天色暗下时也能辨认出下山的路。
“陛下,您……”傅秋锋想问他为何不继续追,但容璲抬手制止他的话音,缓缓蹲下,按上了地面。
一阵微风凭空卷起,拂动了山地枯黄的落叶,鸟叫虫鸣霎时一停,齐齐休止,窸窣碎响在傅秋锋耳边环绕,他仿佛置身在山风之中,容璲自身柔和而又凛冽澎湃的内力尽数散开,吹荡起沉黑的衣摆。
傅秋锋握紧了拳,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的提防,心里敲响警钟——这是他对顶尖高手才有的忌惮,也是遭遇致命危险时养成的警觉,他此时才得以窥得容璲真正实力的一角,容璲的气息绵长轻巧,就像这山林的一部分,彻底融入草木鸟兽之中。
碎响渐渐连续,傅秋锋愕然回头,只见无数长蛇从四面八方向容璲汇聚而来,颜色各异,花纹绚丽,无论种类大小皆在他身旁挺起身子,伏低头颅,诡谲而肃穆,像朝拜一座神圣的图腾。
“捉住它,献给朕。”容璲的声音蕴藏着一种特别的力量,能迷惑人心,能操纵精神,更能让人陷落,他扬手洒出一蓬香气扑鼻的粉末,那些蛇类像领了命令一般,各自散开,潮水般退去。
墨斗从他腕上探出头来,容璲用食指蹭蹭他的脑袋:“乖,你待在朕身边,吃现成的。”
傅秋锋瞠目结舌,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本领,他钦佩地说道:“陛下果真非凡人也……那些蛇能听懂您的话吗?”
容璲站起身来,随手掸了掸衣袖:“你猜呢?”
神秘感总能增添人的魅力,何况是容貌绝佳的美人,傅秋锋注视着容璲,独特的功法让他的气息很难捕捉,更多了几分引人探寻的欲望。
“是臣小瞧陛下了,臣告罪。”傅秋锋微微错开了目光,心跳有些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