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微臣做您的护卫,您若不要臣,臣便是任务失败,唯有自尽赎罪。”暗一跪着道,“您有何不满,臣甘愿受罚,只求您留下臣。”
傅秋锋自从来了大奕,还从未听过这么甘愿的甘愿受罚,没见过这么正宗的暗卫,他居然有些不适应,感叹道:“你既然自称微臣,便是陛下的臣子,并非是任性驱使打杀的奴隶,国有国法,天子亦无随意戕害臣下的道理。”
“公子说奴是什么,奴就是什么。”暗一伏地磕头恳求,“求公子留下奴!”
“……你是不是搞错了重点。”傅秋锋一时语塞,“算了,先随我去霜刃台,至于留不留你,看你的表现。”
暗一听话地立刻起身跟上傅秋锋,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能踏在宫墙的阴影里就绝不走在中央,傅秋锋觉得背后有刺,暗一十分敬业,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过他,傅秋锋一开始还怀疑了容璲是不是派人监视他,但此时看暗一这么明显的保护,恐怕真是他想太多。
霜刃台的消息向来灵通,傅秋锋和暗一一到霜刃台,所有闲着的暗卫就都看着他们笑,唐邈叫道:“暗一,你刚回来又添新任务了!”
暗冷着脸一不回答,唐邈等了等,又问道:“你怎么不要两碗酒和茴香豆呢,不愧是你,还是这么无聊,根本不给我面子。”
傅秋锋一看唐邈穿着常服在院里擦剑,笑嘻嘻的样子,也觉得暗一和他们格格不入,但他被霜刃台荼毒惯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哪种更好。
“傅公子,一起去公厨?”唐邈收了剑大大咧咧地叫傅秋锋,又拽上暗一,被暗一侧步无情地闪开,“兄弟,走啊?”
暗一跟在傅秋锋身后:“奴不敢与主子同席。”
唐邈在前边嚯的一声:“你一定又任务失败了!一个自称让你改出花来,傅公子行行好,把他收了吧,我们霜刃台没有这么死脑筋的暗卫。”
“他是如何进的霜刃台?”傅秋锋忍不住打探。
唐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他是从前五殿下府上的暗卫,五殿下豢养了一批私兵,结果还是没争过二殿下,四年前被先帝以谋反之罪赐自尽,死前让这个暗卫逃出去投靠陛下,认陛下做主子,为他报仇。”
傅秋锋了然地点头,暗忖怪不得风格不对,原来是捡的别人家暗卫。
“身手是不错,勉强跟我打个平手吧!”唐邈半真半假地笑,“陛下经常派他外出执行任务,我也没见过他几回,恐怕韦统领一年见他的次数都不多……兄弟,跟紧点,我可不是故意排挤你啊。”
“暗一,不必太过拘谨,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傅秋锋微微翘起嘴角,摆出个和善的表情,“再不跟上就不要你了。”
暗一略显慌乱,匆忙加快了脚步。
“如果不陪唐兄同桌吃饭,吃完了不去休息补觉,那我也不要你了。”傅秋锋威胁的得心应手。
唐邈暗中竖了个大拇指,又问:“我们这不是滥用职权吧?”
“职权若不滥用还有意义吗?”傅秋锋反问,然后笑道,“开个玩笑,适度的滥用而已。”
唐邈今天又从傅秋锋这学了新知识,他吃完早饭,换好衣裳去和柳河换班监视密道,朱雀宫如今已然冷清,四周加了禁卫军把守,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被冯吉领进门,不久之后,摇头叹息满面惭愧地离开。
京中有些本事且愿意进宫的大夫道士法师在朱雀宫门口进进出出,上官雩由着道士烧符僧人念经,没有一人能解上官雩所中的毒。
到了晚上,已有传言说陈庭芳受了诅咒容璲却在贵妃宫里享乐,连看望贤妃一眼都不肯,未免无情,甚至说容璲也被诅咒,因此不敢露面,京中一时人心惶惶,连向来不设宵禁歌舞升平的京城夜里都寂静不少。
黄昏时傅秋锋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暗一去找容璲,他给别人当了三十年暗卫,从未发觉原来被时时盯着是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去了竹韵阁,林铮正在院里搅和一缸不明物质,指了指停鸾宫的方向道:“听说有人非要见他,他说你回来直接去停鸾宫就好。”
傅秋锋不禁想起容璲的话,这个时候非要见他,很有可能是探他的状况。
傅秋锋转道去停鸾宫,宫门前停着辆轿辇,看形制应该是长公主的,上官雩的婢女候在门口,见到他直接领他进去,到了正厅,只见容翊和容瑶都在,容翊托着下巴等了有一会儿,似乎很无趣。
“微臣参见陵阳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傅秋锋拱手行礼,微微向后瞥了下,暗一贴着门框站在了门外。
“唉,都是府里下人多嘴,乱传什么闲话。”容翊冲傅秋锋点头,“小妹在我府上陪太妃解闷,听了之后非要回来看望陛下。”
傅秋锋暗忖王府的消息也是灵通,但他端详着容翊,心里悄悄起疑,以陵阳王如此敏感的身份,真会是下人无心所传的消息吗?更巧合让容瑶听见?
“殿下请放心,陛下龙体安康。”傅秋锋对坐在椅子上焦急晃腿的容瑶说。
“我就要见到才放心!”容瑶扁嘴不快,“贵妃娘娘说皇兄在沐浴,他都泡好久啦,还不出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