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宁暗中松了口气,傅秋锋慢慢放下匕首,他也放下了防备的胳膊,然后左手小指就是一阵刺痛。
“看在你对醴国了解颇深的份上,这次先饶你一命。”傅秋锋凉丝丝地把匕首收回腰间鞘中,笑着回头道,“下次若再妄图背叛我,我就用这柄匕首挑战凌迟最多刀数。”
上官宁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第一次发觉笑容能让人这般毛骨悚然,傅秋锋转身离开数丈,他才敢弯腰用袖口捏紧了被削去一片血肉的小指,吐出一声强忍的痛呼。
到达上官宁所指方向的村落时已是深夜,傅秋锋听见几声远远传来的犬吠,空荡荡地在山坳中回响,上官宁一路上一言不发,傅秋锋乐得清静,悄悄靠近了村落,还未进村,就已经在夜色中看见了手执长∫枪巡逻的士兵,村口也挂着一面绣着螣蛇的军旗。
“啧。”傅秋锋在树后瞪了眼上官宁,小声指示道,“这里已经是螣蛇军的大本营了。”
“这里的醴国平民原本的生活安宁富足,如今鸠占鹊巢,如果不想我们的补给泡汤,或许您可以尝试潜入进去,在百姓家里找些干粮茶水。”上官宁语气疲惫地怂恿。
傅秋锋险些笑出声来:“然后你在外面出卖我?你真是不遗余力啊。”
“岂敢,您不去就算了,我哪敢有这种想法。”上官宁扭头,“那我们继续赶路?明晚就能翻过这座山,等撑到山下的小镇再采买干粮也行。”
傅秋锋舔了下发干的唇,他带的干粮在上午那顿已经吃完了,现在只剩水壶还剩下些水,在醴国的地盘更是要尽量避免冲突,他和上官宁悄然饶了远路,打算先找到一处水源在短暂休息。
走出几里路之后,上官宁彻底瘫了,靠在树上怀疑人生,哑着嗓子喃喃道:“我应该死在霜刃台的牢里,或者死在国君的一纸王令下,就不用像今天这样活活累死。”
“呵,听我的下属说你的轻功卓绝,腿受了伤还能逃上一天一夜,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是陛下仁慈,让霜刃台懒散的太不像样。”傅秋锋不客气的嘲讽他,拿出水壶喝了一口,看着上官宁眼巴巴盯着水壶,为了不让向导埋骨中途,只能勉强把水壶递给他,“少喝点,否则别怪我放你的血。”
上官宁接过水壶的手一抖,心道傅秋锋恐怕真能干出茹毛饮血的事来,犹犹豫豫地把水壶靠近嘴边,马上要喝的时候,傅秋锋又一把掐住他的手腕。
“不准挨上。”傅秋锋警告他,“这壶可是陛下御赐的,岂能被你玷污了。”
上官宁:“……”
上官宁打量一遍这个样式普通的水壶,说心里话道:“唉,傅大人哪,我好歹也是做过贵族的,这水壶我看就是和锅碗瓢盆一起送你宫里的生活用品,算什么御赐,大奕地大物博,皇帝不至于亲口御赐如此平常的水壶。”
“这是陛下简朴亲民。”傅秋锋理所当然地说。
上官宁嘴角直抽,又开始忍不住招惹傅秋锋:“算了吧傅大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你是被后宫那些女人洗了脑,怕对不起你的皇帝陛下吧,傅娘娘,我和你用同一个水壶,皇帝陛下知道了不会吃醋吧?万一我们钱粮紧缺,只能买得起一匹马,你是不是还得让我跟着你的马跑啊?早知道跟别的男人出门事事掣肘,你还不如老实待在霜刃台,随便派个没男人的下属出任务呢。”
“还能口若悬河,看来你根本不需要喝水。”傅秋锋不气不恼地一把从上官宁手里拿回水壶,扣上盖子挂回腰上。
他离开皇宫这段时间也思考过,如果他还能回来,真有名有实的成了容璲的男侍,那些恶意中伤背后议论就不再能归为流言蜚语任它随风而去,就不再能用自己是伪装兰心阁主人这点来为自己辩护。
他听惯了如“奸宄佞臣”的谩骂,但真能平心静气的接受往后多了“以色事主”这类评价吗?傅秋锋想起那晚容璲让彼此都冷静一下,现在他已经一路冷静到了醴国,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在上官宁的讽刺中泰然自若。
“留着点精力赶路吧,你只能委屈在我面前嚼这些没用的舌头,不过是带着项圈的阶下囚而已,我才是手握缰绳的人,需要在意你的无能挑拨?”傅秋锋拍拍上官宁的肩膀,“看清事实,小王爷。”
上官宁一路上的策划逃跑和精神打击全部失败,他咬着牙跟上傅秋锋,梗着脖子走了一阵,气势渐消,扶着膝盖哀求道:“我错了傅大人,傅公子,傅老爷,给小的一口水喝吧,我好歹是个王族,现在还是醴国境内,你给我一口水,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回报你十个水壶那么重的黄金。”
“不行,我怕陛下吃醋。”傅秋锋呵呵一声,“我可是陛下的人,国库里什么金银珠宝没有,下面等着贿赂我的人排队都怕挤破头,我稀罕你那点塞牙缝的黄金?还不如给自己打一副金手铐来的体面。”
“……你还真自豪啊。”上官宁现在已经到了听醋止渴的地步,他颓然叹气,“说起来,你去京城到底有何贵干?”
“也不怕你知道,我要去国师府。”傅秋锋说道,“根据情报,国师所炼的丹药都收藏在府内接天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