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臣的错,您消消气。”傅秋锋伸手摸了两下容璲的背,真诚地望着他,“臣再也不骗您了。”
容璲动了动肩膀,有点别扭,哼道:“说正事呢,别乱动手动脚。”
傅秋锋翘起嘴角,暗示道:“臣睡了一觉,已经不怎么累了。”
容璲眸光一暗,低头凑近了些,阴影垂落下来,傅秋锋霎时就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嘴快。
“哼,你也没点数就敢来挑衅朕。”容璲深吸口气,轻轻往他胸口拍了一把,在傅秋锋直抽冷气的点头中道,“朕从来没有傲慢到以为自己能主宰一切,若真有朕无法理解的事,那朕就想办法去理解,这才是朕。”
“臣知道。”傅秋锋温声说,“您一直不是刚愎自用的人。”
容璲抿嘴轻笑:“朕跳进湖中,湖水像隧道中的风,推卷着朕向不知名的方向流落,那段时间很短暂,又十分漫长,等朕反应过来时,已经顺着岸边爬了上来,回到了熟悉的宫里,朕那时看着湖水想,真希望能发生奇迹,让朕再见到你。”
“臣来到大奕,确实是个奇迹。”傅秋锋闻言感慨,但他话音刚落,恍然间福至心灵,惊疑道,“……不,也可能正是因为您的愿望,臣才有机会活下来。”
容璲难以相信:“那只是朕一点妄想,朕怎么可能有这种神通。”
“臣在澈月湖边,以为自己将死之际,也曾许下过心愿。”傅秋锋蹙眉道,“应该算是心愿吧,臣希望您能保护好自己。”
容璲几次欲言又止,手指落在腿上轻敲,半晌后才复杂道:“朕就是在离开湖边之后,才发现自己能看见他人头顶的数字,如果真如你所言,那让朕得到察觉潜在敌人能力的也是你。”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片湖水有让人如愿以偿的……法力。”傅秋锋尽量严肃地用神话传说的词汇来猜测解释,“那臣与您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哈,臣怎会对您有威胁。”
他自己说完都觉得天造地设这个用词荒诞好笑,让人忍俊不禁,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容璲,容璲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朕不管那片湖要如何为朕认定威胁,但只知道朕不可能放弃你,更永远不会再伤害你。”容璲沉声迫切地缓缓收紧力道,把傅秋锋的手腕按在头顶,眼中迸发出炽烈的执意,“答应朕,无论海枯石烂还是星移斗转,你都不能离开朕,如果你是朕的死劫,那朕和整个大奕皇朝一同毁灭也在所不惜。”
傅秋锋心头一震,偏生无法回避容璲如有实质的目光,他像被禁锢在容璲的执念当中,却自由的决定心甘情愿,胸腔中鼓动的声音和容璲的逼问一齐在脑海翻迭,他动了动嘴角,慢慢用另一只手环住容璲的肩,露出令人安心的朗润笑容。
“臣遵旨。”傅秋锋手一用力,按着容璲的肩背撑起上半身,偏头飞快地在容璲唇角伤处吻了一下,“臣会永远追随您,不过百姓何辜,您还是不要拿天下安宁发誓了。”
“哼。”容璲闷闷不乐地松开他,“朕只是让你知道,你在朕心里很重要,你偏要扫兴。”
“嗯,臣知道了,感谢陛下厚爱。”傅秋锋笑道。
两人一阵沉默,各自消化片刻,傅秋锋想下床去点个灯,扶着墙壁被子慢慢坐起来,忽然想起方才好像漏掉了关键线索。
“陛下,你方才说,那片湖叫什么?”傅秋锋若有所思,他们提起湖水时太过自然,重点都在湖水本身的力量上,居然现在才想到湖的名字。
“澈月湖,怎么……”容璲起身扶傅秋锋下床,说完之后也意识到傅秋锋的用意,愕然道,“你原本那个大岳,也有同名的湖泊吗?”
“是,就在京城东郊。”傅秋锋点头道,“巧合有相同的地名并不奇怪,但这个名字不算常见,更是大岳先帝已故的皇后所取,两人夤夜游湖,皇后赏景兴起,就将‘东石湖’改做了‘澈月湖’,时候不算久远,如果这两地时间相同,那距今只有二十五年。”
“巧了,宫中的澈月湖也不是一直以来的名字。”容璲说,“我也记得大概二十多年前,据说是哪个太常寺的官员夜观星象建议改的。”
傅秋锋靠在床柱上细思良久:“其实臣在大岳所知的历史事迹,与大奕相仿相同之处颇多,差别只在前朝,大岳国祚已有三百余年,频有明君励精图治,据史料记载,太∫祖乃是梁朝末年一位江湖侠客,当时天灾四起,地震洪水风暴流陨无所不有,生灵涂炭民怨沸腾。”
容璲忍不住打断了一下:“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梁朝,那在这里,梁之后并非大岳,梁末也没有什么天灾,官员腐败乡绅压迫的暴∫政让百姓苦不堪言举兵造反,历经两个朝代更迭才是前朝大鄢。”
“差别就是从这里开始。”傅秋锋说道,“百姓们认为梁朝皇帝暴虐无道触怒天神,所以四下皆有起义军队,太∫祖勇武善谋,一杆银枪败尽敌手,成了讨伐暴君的义军将领,天灾战乱持续二十余年才渐渐平息,太∫祖被众人推举为帝,定国号为‘岳’,意为希望大岳能在满目疮痍的山河屹立不摇,为众人再创盛世太平,从那之后,各地纷纷为建设的城池和变化后的地貌重新赋予名字,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