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啊,靳骞?”
江余推了他的肩一下,却发现……他整个人神色都很微妙。
像是迷茫,又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
靳骞真的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但朦朦胧胧,许多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但有一件,被推到了眼前。
三年前那张突如其来的明信片,来自越州,来自一个会弹《战台风》的小姑娘。
落款就是,软烟。
第29章稻香
靳骞的名字,是在他出生后的第二个清晨,对着窗前的一轮新阳,芦安风取出来的。
当时靳赋听见,思索了一阵,从襁褓中抬眼,看着妻子笑的温柔。
心里也很称意。
芦安风与他,是地质大学的同班同学。
八十年代末,高考还没有扩招,能上大学的指标很小。他们这群名牌大学生,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共和国的精英,风华正茂。
而在女生原本就稀缺的地质专业,芦安风这样娇柔明艳,学业不输于外貌更惊艳的姑娘,自然如众星捧月般。
虽然生活条件远不如今,但那是个文艺未死的年代。尤其是青年人,还以有文化,订阅《小说月报》、念诗背文为流行。
追女生的方式幼稚也浪漫。
写情书,在清晨上课她必经的路上,高声念诵外国文学里的经典段落。故意骑辆二八杠自行车装作不经意从她身边经过,问要不要带上一程……靳赋都做过。
少年男女之间微妙的情愫,不消说,彼此心里却也分明。
要不追求者如潮,安风怎么只吃他这一套。
毕业那年,靳赋和芦安风结婚了。
婚礼上,一帮同学把新郎官灌的烂醉,闹哄着便宜了他这小子,要是以后不对安风好,生活的不幸福,他们都饶不了他。
靳赋斜身立着,春风得意道:“行了吧你们!”
“我敢说,咱们全中国要只剩下最后一对幸福的夫妻,那也肯定是我和安风。”
“……少喝点吧。”
芦安风含羞带嗔,按住了他的酒杯,可也没有反驳。
是啊。她和靳赋两情相悦,家庭和睦,志趣相投。
既遇见了喜欢的人,又可以和他追寻同一个梦想,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大学毕业后,芦安风和靳赋既没留在首都或是省城的研究所,也没有进入体制内部门工作,而是成为了名地质勘探师。
风餐露宿很辛苦,但对他们而言,是种英雄主义的浪漫。
诗书里写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写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正有一天被你的足迹丈量。
当翻越雪山隘口,目睹第一缕阳光刺破厚厚的云层,照在皑皑白雪之上,那样壮美又苍凉的震撼,是用任何文字无法形容的。
他们曾有过这样一段光辉岁月。
直到幼子出世,他们为人父母,有了新的责任,这样危险又绮丽的梦也不适合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