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宜尔哈嫁到蒙古,海兰珠总有些不舍,如此,她常跟着满珠习礼回来,倒也不那么教人想念了。
&ldo;才三个月,我一想到这孩子要在我肚子里待那么久,就觉得稀奇。&rdo;宜尔哈坐在海兰珠的中宫里,一脸爱意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
海兰珠瞧着眼前的女子,原来瘦瘦小小的一个,如今都要当母亲了。&rdo;几个月功夫,不过一眨眼,你瞧福临,我只觉得他才从我肚子里出来呢,如今都这样大了。&rdo;
宜尔哈稀罕这个小福临,每次过来都带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给他,害得那孩子总时不时念着她。
守门的小丫头突然进来报:&ldo;大妃,方才东宫的侧妃遣人来,说格格爱读书,想请大妃准了她进出书房。&rdo;
海兰珠点头道:&ldo;既然爱读书那便去吧,只是注意了,每回去时都提前招呼,教打扫整理的丫头们仔细些。&rdo;
那小丫头下去传话,宜尔哈眼角瞥着东边不高兴道:&ldo;都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了,大汗不稀罕就是不稀罕,哪有这样赖着不走的?&rdo;她转眼朝海兰珠道:&ldo;那书房,怎么能这样轻易让她去了?真想读哪本书,差人知会一声,难道还比亲自去书房麻烦?&rdo;
阿娜日忍不住附和道:&ldo;小格格说得是啊,这样的借口拿来诓谁呢!偏咱们格格,由着她们胡来。&rdo;
虽说平日里皇太极在汗宫外和十王亭的时间居多,但偶尔也到书房。叶赫那拉氏二人想见皇太极,除了到中宫,也就只能去书房碰运气了。
&ldo;怕什么,只管让她去,想在那里做什么事,还得看这满朝文武同不同意。&rdo;海兰珠早看清了她们的打算,这是按耐不住,胡乱出手了。那书房岂是谁都能去的?皇太极每每光顾,不是与她一道,便是与几位汉臣一道,根本不会给她们留机会。
果然,不过日,书房里便传出事儿了。
这日,皇太极与范文程商议国政,一路往书房而来。
&ldo;我欲在大金兴文教,然武功亦不可废,不知先生何解?&rdo;皇太极登基为汗,对范文程等一众汉臣仍是谦逊有礼,尤其是范文程,每次必以&ldo;先生&rdo;相称。
范文程对皇太极的主张深以为然:&ldo;大汗说得十分有理,文治与武功,缺一不可。武,用以取天下,文,则用于安天下。先汗在位时,仍以取天下为主,是以重武轻文,至今已有十余年;如今大金版图大大扩展,妥善治理刻不容缓。文武并重,方为上策。&rdo;
二人行至书房门口,正要进去,皇太极却见守门的太监脸色不大好,似有话而不敢说,当即问道:&ldo;何事?&rdo;
那太监刚刚当值不久,对大汗十分惧怕,一听这话,立刻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ldo;奴才不知大汗大驾光临,里头……还有人在。&rdo;
皇太极一听,脸色顿时缓和:&ldo;我与范先生议事,大妃在,不碍事。&rdo;他想当然认为日常进入书房的只会是海兰珠。
那小太监听了却抖得更厉害了,战战兢兢道:&ldo;不是……不是大妃,是东宫住着的扎鲁特部格格……&rdo;
皇太极闻言,皱眉道:&ldo;你没告诉她我与先生要过来了吗?&rdo;当着范文程的面,他总觉得丢了面子,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的格格,竟能鸠占鹊巢。
&ldo;说了,格格说拿到了书便走,可眼看着大汗与范大人来了,还没见着人影……&rdo;小太监吓得直哆嗦,声音也越来越小,心里早把屋里那人骂了好几遍。
皇太极还要说什么,里面的女子却出来了。照样是明眸皓齿,身段修长。她朝着皇太极施施然下拜:&ldo;请大汗恕罪,方才读书,一时忘了时间,冲撞了您。&rdo;
皇太极瞥了她一眼,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遂挥手道:&ldo;下不为例。我与先生有事相商,你下去吧。&rdo;说着,便领着范文程率先进去了。
二人在里头说了大半个时辰,范文程才告退出来。刚一开门,眼前却冷不丁出现个熟悉的身影。范文程定睛望去,正是方才那女子。他心里有些诧异又有些反感,一个未出嫁的格格,不清不白住在大汗的后宫中,说出去,终不是什么好听的事。然而此事与他无关,他略点头致意便快步离去了。
戴青女见范文程走了,便又入了书房,朝皇太极福身行礼,声音娇柔:&ldo;大汗。&rdo;
皇太极才与范文程说了不少事,此刻正为接下来的部署而忧心,听到这声音,皱着眉头看过来,方才没发作的火气又上来了些:&ldo;还有何事?&rdo;都说此女美貌贤淑,可他却总觉得是个不懂进退的。
戴青女原来是袅袅婷婷而来,自以为身段柔软玲珑,声音妩媚动听,却不想得了这样不冷不热的问话。她想想叶赫那拉氏的话,咬咬牙,软着身子跪倒在地:&ldo;大汗,我有一事不明,想向大汗请教。&rdo;
皇太极黑眸深沉,面无表情道:&ldo;说。&rdo;
熟悉他的人定然知道,这是发怒的前兆,此女却毫无察觉。她目光盈盈看向皇太极,仿佛含着千万般委屈,低泣出声,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顺着洁白的脸颊滚落,一颗颗砸碎在地上。
&ldo;大汗,我……真心爱慕大汗,为何大汗……却不能多看我一眼?&rdo;声音轻软又悲戚,听得人心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