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应该需要说一些什么的,哪怕是由他说出口会很奇怪的话,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曾经他试着这样对织田作之助说过。
但看着那双如晨雾般的烟灰色眼睛,那些话语全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他无比清楚地明白言语是最无用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无法逆转的伤害,就像拿一根羽毛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来回摩挲,除了得到一根被染红的羽毛以外,不会起到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最终,太宰治放下只剩下一小颗冰球的玻璃杯,杯底与桌面发出一声微弱的碰撞声,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回去吧,月见君。”太宰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用轻快活泼的语气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次是你没喝过我哦——”
月见里虹映吐槽道:“这算是哪门子的没喝过?”
“当然算啦!”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说起不知何时定下的比赛规则,“喝到一半倒下的选手,剥除参赛资格!”
“呃……”月见里虹映一脸无语的表情。
好在他这辈子的胜负欲都用在了和五条悟较劲上,如果对面坐着的那个白毛咒术师,他不把对方喝到晕倒在地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既然对面是太宰治,那他喝不过就喝不过吧。
于是,他非常爽快地承认了:“那就当我输了吧。”
太宰治严肃地说:“失败者是有惩罚的。”
月见里虹映眼皮一跳,没想到对方在这里设了个坑等着自己:“什么惩罚?”
“你先答应我。”
“这样我会觉得很不妙。”
太宰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啦,不会让你用内八字大小姐的口吻向我认输的。”
月见里虹映:“?”
啊?那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整蛊中也君的一百零一种方法之一吗?
“很简单的一件事,我相信月见君一定没问题的。”太宰治笑了笑,“以后别喝酒了,哪怕是庆祝森先生中年谢顶变成地中海也不可以。”
他与其说是想了一个惩罚,不如说是提了一个另类的督促。
“诶?”月见里虹映露出为难的表情,“你举的例子不开一箱伏特加来庆祝就可惜了。”
太宰治提议道:“你可以开一板养乐多。”
月见里虹映:“……”
“也不是不可以,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喝酒。”他顿了顿,面露无奈地笑了笑,“但以后谁陪你来这里喝酒?”
“诶?”太宰治微微一愣,深色的眼眸诧异地看着暖光下的深蓝发青年。
对方出乎意料的答案犹如一缕温暖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抚过还未从严冬走出的万物,完美地诠释了枯木逢春的含义。
月见里虹映既是春,也是枯木。
他虽是为枯木带来生机的春,但也是没有等来春意的枯木。
太宰治垂下眼帘,像是在思考解决方案。
随着视线的下移,他这才注意到玻璃杯中的一小颗冰球早已融化,酒液饮完,卸下防备的冰水只能与残余的酒香混合在一起。
就像他后知后觉地向前望去,明明感觉到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就在自己的附近,可当他伸手去抓,虚影却如雾般从自己的指缝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