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中,玉破禅见金折桂还在不停地织,不免有些担心玉入禅哪一日当真借着搓毛线引诱了金折桂,于是坐在灯前眼瞅着金折桂快速地翻线,忍不住袖手说:“其实搓毛线,我也会。”
“那我怎没见你搓过?”金折桂见充当织针的簪子有些发涩,就拿着簪子在玉破禅头上搔一搔,“借你头油一用。”
“随便借。”玉破禅把手身上金折桂垫在手臂下的手筒。
金折桂赶紧压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证明给你看我会搓。这种事,以后不用叫老九代劳。”玉破禅有些后悔今日那么大方了,原是看玉入禅可怜,才退后几步,谁想,金折桂织上瘾了,才三更半夜的还不住手。
“那也不能揪我手筒上的灰鼠毛。”金折桂听见外头三更的梆子声,就催促玉破禅:“你去睡吧。”
玉破禅问:“不借我头油了?”
金折桂拿着簪子在他头顶一滑,又催促玉破禅去睡,亲自押着他躺下,坐到桌子边,又接着织起来。
玉破禅先气她不爱惜身子,随后又想金折桂手巧得很,看那只给小星星的手套就知道了,她定是好不容易重新找到自己的强项,因此才一时半会沉迷其中。想通了,便自己翻身睡了。
第二日,门上被人敲了两三声,玉破禅睁开发涩的双眼,手一动,就觉金折桂不知何时挤在他怀中了,手再一动,就觉手上套着个暖暖的套子,把两只手拿到面前,见是一双绣着黑马的手套,此时在被窝里,手心里已经冒出汗来。不禁大喜,心想到底他是排在金将晚前头的,低头向金折桂唇上吻去。
金折桂在睡梦中避让开,连连避让了两三次,这才醒来。
“不是说第二样是给岳父的吗?”玉破禅欢喜道,将手套摘下来,里里外外又看了一遍,就说:“这个骑马的时候不能用,磨坏了。”
“你不用,我给你织做什么?”金折桂打着哈欠,想要爬起来,又没力气。
“那也不能看着它磨坏。”玉破禅起身,把手套仔细地放好,穿好衣裳,就把手套揣在怀中,想起金折桂答应了玉入禅手套,不免略带醋意地道:“给老九那双,不必太用心。”
“人家薅的羊毛……知道了。”金折桂不大有精神应付玉破禅,洗了脸,草草梳妆后,把另一只手套给小星星,陪着沈氏吃过饭,就又上了马车。
今次,金折桂跟沈氏、小星星坐一辆马车,沈氏心灵手巧,看着金折桂用连夜打出来的织针给金将晚织毛裤,略看了几眼,就会织平针,再问过金折桂,就会拿着阵挑出梅花图案的帽子。
金折桂自愧弗如,眼睛累了,就撩开帘子向外看,瞧见玉破禅两只手戴着手套,愣是对缰绳碰也不碰一下,显然是怕缰绳磨坏了手套,不由地抿着嘴笑了。
连带着过了四五日,不光沈氏,就连金洁桂、金兰桂也学会了织毛线,奈何毛线太少,金折桂不肯叫她们随便拿,于是这一路上闲在马车里的女人们就开始四处收集各色毛皮来搓。
显然,这些生手们搓的线比不上玉入禅搓得好,于是玉入禅在这群女人们心中的地位越发高了——甭管什么,做到令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就值得众人敬仰。
虽进了四月,但西陵城外风依旧大得很,芳草萋萋、燕子不时飞过,眼中所见俱是暖的,但一股寒意总是萦绕在身边。
于是,玉破禅抱着小星星坐在马上的时候,小星星脸上戴着口罩,头上戴着小花帽。其他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挂着点针织的小玩意。这玩意虽不如刺绣的香囊精致,但胜在新鲜。
“岳父在前头等着呢。”玉破禅抱着小星星回头喊。
小星星不明所以,也跟着喊“岳父在”。
车队到了前头硬着金将晚、柳四逋跟前,金将晚先见过虞之洲,虞之洲不敢拿大,也赶紧见过金将晚。
金将晚快步走到玉破禅身边,“星儿……”
“岳父。”一走就是将近一年,小星星先没认出金将晚。
金将晚搂着小星星,哭笑不得道:“叫爹。”
小星星先回头看玉破禅,待玉破禅点头后,才喊爹。
瞧见笑星星露出一双忽闪的眼睛,金将晚抬手把她口罩拿下,“这什么玩意?”
“口罩,折桂怕小星星坐在马上,风吹得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