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韩令若有所思,隐隐想起李晗园在时好像同她提过这么个人。
李晗如邀她同坐,二人在一扇小屏风后坐下。
秋欣然借着烛火仔细端详眼前的人,李晗如同她记忆中的一样,但又难免有了些区别。
十四岁起陈贵妃就努力想要将她教成一位公主,可如今她盘腿坐在对面,一手撑着腿,一手握着酒杯将酒斟满,像个失意的女将军。
“我听说吴朋那宅子是你替夏修言挑的?”
李晗如随口问。
秋欣然笑一笑:“也是奉命行事。”
李晗如嗤笑一声:“你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别人。”
她握着酒杯,似笑非笑道,“当年的事情我最清楚,若你俩当真没什么,你当初怎么敢犯欺君之罪在朝堂上算出那一卦来?”
秋欣然闻言却并不惊慌,不疾不徐道:“公主这罪名可就安得大了,当年在朝上,我不过是依卦象所言,何来的欺君一说?”
李晗如一双眼睛紧盯着对面之人,像要看透她的心思。
过一会儿仍摇摇头:“我不信,若不是你故意为之,怎么就这么凑巧是他?”
秋欣然失笑:“公主见今日的定北侯才觉得我故意说了个谎是想救他,但我见当时的夏世子,怎知他这一去不是送死?”
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当时的夏修言缠绵病榻,谁能想到他竟当真能够领兵打仗平安归来?
想到这儿,李晗如也不由迟疑起来,难道秋欣然当年当真同外头说得那样不安好心?
秋欣然见她狐疑神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奈道:“公主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那一卦当真是我算出来的了?”
“临阵推卦选将本就儿戏,若不是我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恐怕也要以为你是得人授意才会如此。”
当年她当场推卦算出一个夏修言来,朝野议论纷纷,私下确实也有不少人暗自揣度她算出这卦,是因为背后有人授意。
或是主和派主使,或是圣上的意思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否则叫人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司天监里小小的司辰官为何要趟这趟浑水。
当时那情景,恐怕就是宣德帝和吴相都相互猜忌过自己是得了谁的授意吧?
每回秋欣然窃窃地想到这处,总要忍不住得意,像是将全天下的人都耍了一通似的,虽然她也没落着什么好秋欣然撇撇嘴,心中暗暗自嘲一声。
又听李晗如说:“不过你当年若是当真有意害他,以夏修言睚眦必报的性格,你如今夜不可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这倒是实话秋欣然失笑,正要说什么,李晗如又说:“除非”她拖着长音,目光上上下下地将对面的人打量了一遍。
“除非什么?”
秋欣然忍不住好奇地问。
“除非他看上了你,对你网开一面。”
“”
秋欣然张着嘴叫她这个推测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笑起来:“公主这句玩笑话有些吓人。”
女冠取过桌上的酒水低头饮了一口压惊,她穿着身雪青色的长衫,发髻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端酒递到唇边时,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凝脂一般,并不似林下修行的道人,倒叫人想起当垆卖酒的胡姬,几分的媚态天成。
李晗如望着她对自己这个推测越发笃定起来:“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
秋欣然苦笑着放下酒杯,“但侯爷似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公主这回恐怕猜错了。”
李晗如略诧异地挑眉:“你从何处知道的?”
秋欣然笑一笑不说话,她便也不再追问,摇摇头道:“罢了,我也不爱搭理他的事情。”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