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晚淡淡地问道:“舞姬出身又如何?既是有了白首之约,就应当摒弃门户之见不是吗?”
李录成一听白首之约,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何曾会与一个舞姬有白首之约?别说我的家族不允许,就是我自个儿也不容许啊!裴少夫人,我虽然是糊涂,可是我却从未有过娶一个舞姬之心的。就是纳妾,也不过是……也不过是我胡说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李录成见夏眠晚面上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咬了咬牙,下狠心道:“这样的人原先我也想纳妾了也就算了,她看起来对我一片痴心,我并不习惯辜负人。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与旁人有染,这样的人我是断断不会纳了回去的。
早知道她如此这般水性杨花,朝秦暮楚,我便不应该信她,更不应听了她的话叫我郡王妃姐姐来替我上门说道。
我与瑜儿绝无瓜葛,要娶瑜儿为妻的人绝不可能是我!”
李录成这一番做派,端的是像模像样,看起来竟真与他没什么关联。
夏眠晚并不想不依不饶,觉得差不多了便也就罢了,“既如此,李公子便与郡王妃请回吧……莫要不清不楚的就闯了别人的地盘。我这人脾气不好,若是再有下次,旁的不说,我定叫曼月楼上演一出才子佳人为爱私奔或者是高门千金为白月光怒弃相公,扰乱情敌生意却惨遭拒绝……这样的戏码。我定叫曼月楼演个十天十夜,到时,你们便不要怪我不给你们脸面了!”
李录成闻言大惊,夏眠晚这个疯子!
但是她真的相信夏眠晚干得出这种疯事!
李玉婉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这简直是让十分要脸面的她十分抓狂,她狠狠地盯着夏眠晚深深看了一眼,这才从嘴里生硬地吐出了几个字:“我们走!”
夏眠晚似笑非笑地回望着郡王妃,她不惹事,但实在不会怕事。
待郡王妃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之后,夏眠晚让暗卫先离开,这才让婆子把门后的瑜儿带了出来。
此时的瑜儿面色苍白,双眼含泪,心如死灰,看起来像是没了魂。
夏眠晚看了桑娘子一眼道:“桑姐姐,你来说吧,我听着。”
瑜儿同桑娘子有情谊,与她却是没有的,她没兴趣做这档子坏人,于是便让如竹搬了把凳子,斜斜靠着。
桑娘子深深叹了口气,“瑜儿,你可看清楚看明白了?”
瑜儿的眼中蓄满了泪水,怔怔地看着桑娘子,许久才点了一点头,“我……看明白了。”
被心爱的情郎如此的诋毁、羞辱,瑜儿的这颗心好像已经伤的麻木了,她是真的想嫁给李录成,同他生儿育女,过神仙般的生活。
只可惜这一切,却是事与愿违,他李录成并非良人。
瑜儿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闲闲坐在一旁的夏眠晚,轻轻问道:“少夫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桑娘子问道:“瑜儿,你什么意思?”
“你们定是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可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同我说?要我这样出尽洋相!”瑜儿心中是真的恨。
桑娘子被瑜儿的这番话说懵了,这人竟然是自己犯了错还拼命给自己找补,给旁人甩锅。
夏眠晚对瑜儿没什么情谊,直接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可你现在这副样子却是完全没有必要,那李录成本就拿话哄骗于你,你不去怪哄骗你的人,竟然怪我们看笑话,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们说,你难道就会信?”
瑜儿凄然一笑,“少夫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不过是想要像你一般嫁一户好人家,当人家的正头娘子,我有什么错?你还有桑姐姐,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这样看低我?”
夏眠晚淡淡地说道:“少看得起你自己,我压根都看不到你,何来看低你?”
桑娘子这下是真正的冷了心也冷了情,淡漠地说道:“原是你自轻自贱,才会觉得旁人看不起你。”
瑜儿听桑娘子如此说,心中还是有一丝疼微微地扯了一扯,“既如此,你们放了我吧,就全了我们这一场情义。”
桑娘子摇头道:“我虽然只是管着这小小的舞坊,但是舞坊有舞坊的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若是放了你走,我这曼月楼还有规矩没有?你确实是已经不必登台了,那便不用再做舞姬了,去曼月楼做洒扫吧。”
瑜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桑娘子,“你培养我多年,现在竟然叫我去干那粗实婆子和小丫鬟才会干的事?”
桑娘子点头道:“你也没有比她们高贵,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你如何还看不起旁人?你也知道我培养你多年,你这些日说的话,做的事,可有半分想到过我?想到过我们的情谊?大家本不是一路人,那么从今日开始,我们主是主,仆是仆,从此你不得越界。既然不想当台柱子,便回到最开始的生活吧。”
夏眠晚见桑娘子还是要把瑜儿留在曼月楼,心里有些不赞同,只是曼月楼毕竟是桑娘子在管着,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驳斥桑娘子的脸面。
待旁人都离开了,夏眠晚这才把觉得瑜儿再留在曼月楼有些不合适的想法说于桑娘子听。
桑娘子仔细思索了一番问道:“那么眠晚以为该如何呢?”
“送去庄子里吧,若是还在曼月楼,总有防不住的时候。”夏眠晚道。
桑娘子有些迟疑地说道:“庄子上会不会太苦了……”
“桑姐姐,不可因小失大,干些农活有什么苦的。若是还在曼月楼内,时时刻刻要防着,万一有个纰漏,可能会酿成大祸。”夏眠晚严肃地说道。
桑娘子一想也是这个理,干个农活有什么苦的,是她这些年把瑜儿养得太好了,养大了心和胃口,却没养出她的脑子。
“行,眠晚,那就听你的,明日我就使人把她送去庄子里,到时让庄子里的婆子看着她就行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