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眼角眉梢霎时蕴满了笑意,只那笑不过一息便僵住了,原来,他说的每日都要路过是真的。
“怎地去了这么久。”
“方才瞧见府里两个婆子各领了几个人在拌嘴,那不敢大声说话又不能被对方占了上风的模样太有趣了,就停下看了会儿。”
云霞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不免扯到鼻翼缝中那颗泛着红的面疮,发出长长的“嘶”声。
晌午时分雨就停了,原本阴沉沉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是夜,九疑见时辰差不多便带上信准备与云霞前往园中,目光扫到那琴时,犹豫再三。
云霞巡视望去,道:“要带琴么。”
九疑渐渐缩回的指尖复又展开,终是抱起了那琴。
“嗯,可能再过不久我就离开了。”
若今日将信交给俞修,算上来回,即便父亲派来接她的人脚程慢些,也超不过三个月。
仆婢已将府中地面的泥污清理了七七八八,然竹林那边少有人至,此刻都是稀泥,难以行走。
云霞今日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来往的久了些,是从园子的正口进去的,即便如此,也染了一身脏污。
此刻的二人自也如云霞白日里一般,绕了一大圈由园子的正门而入。
九疑被看门的婆子盯的浑身不自在,那双浑浊的老目就随着她的步伐挪动,直到云霞回头时看不见那婆子身影才低声与九疑说起话。
“那人也太奇怪了,老盯着咱们做什么。”
九疑也觉得奇怪,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
行至那湖边木栈道旁的木棉花树下时,九疑惊愕于眼前这一幕,与昨日离开时全然不同。
满地落花,湖面上亦如是。
她掖住裙摆蹲身捡起一朵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木棉花,那花瓣已然失去了原有的水润光泽,颜色也变得极为暗淡,本光滑如丝的表面,如今却粗糙不堪。
她踩着木栈道,一步一步往前走,直走到尽头与湖水相连之处再次蹲了下来。
她单手托花将其放入水中,又用手指划拉了几下,那花便顺着越飘越远。
快回家了,她想。
云霞无聊地将那半截枯枝抽出来在地面写写画画,也不知写了些什么又画了些什么,她自己也看不懂。
足足一个时辰,半分动静也无。
云霞起身揉了揉蹲的酸麻的双腿,拎起灯笼行至九疑身侧。
“十二公子可能被什么事绊住脚了。”
“兴许是吧。”顿了一息,又道:“走吧。”
今日清明,俞家众人皆要祭奠先祖,做修坟扫墓等一众事宜,姨母申时二刻就回了,她还隐约听到了表哥和姨父的声音。
又或许,那绢帕是被旁人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