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与四夫人在聘礼送达桑府的翌日便踏上了归程。
当日,晚间用完饭后,桑夫人与桑志便坐在一处谈及长女桑知瑜的近况。
桑知瑜归家那日并不算顺利,桑时安在看见桑知瑜脸上的伤时,愤懑难平,又动了要揍陈载通的心思,无奈那人早已不知遁形何处。
最终,桑时安不顾陈家二老的面色,直接将桑知瑜带回了桑家。
本以为陈家人会在随后几日内上门寻衅,或趁俞家人尚在之时支使陈载通前来求情,但出乎意料的是,陈家那边异常地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份反常让桑家人不禁心生疑窦,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也是因桑知瑜归家那日脸上的伤,更是让桑夫人的心偏向了和离的念头,似乎除了这条路,别无他选。
桑志对此事也是忧虑重重,尽管白日里他努力掩饰,不让愁绪显露分毫,仍是郁结难舒。
原以为桑时安对陈载通的那一番教训能让其收敛些时日,怎料第二日便发现桑知瑜脸上又添新伤。
正当两人各怀心事,沉思之际,一名丫鬟匆匆来报:“大姑爷正跪在门外呢,说要接姑娘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桑夫人与桑志皆是一怔。
陈家虽是商贾之家,却因陈载通早早便拥有童生的身份,向来看齐书香门第,自信再过不久陈载通就能有个秀才的功名傍身,到那时,陈家的腰板便能挺的更直,因而从未对桑家低眉顺眼,所以才敢由着陈载通肆意欺侮桑知瑜。
此刻,陈载通臂膀一脸狼狈地跪在桑府门外,脸上还挂着尚未愈合的伤,引来街坊邻里好奇又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桑夫人深知,邻里间的这些目光背后隐藏着诸多猜疑与非议,他们家的私事,尤其是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被旁人知晓。
因此,她并未让陈载通在外久跪,随即命人将其引入府内。
一见着桑志夫妇,陈载通便仿佛失了筋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哭诉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小婿知错了!实在是小婿糊涂,不该对瑜娘动手,皆是小婿一时鬼迷心窍,铸成大错,猪狗不如。但小婿真心悔改,求二位给小婿一个弥补的机会,让小婿能补偿对瑜娘造成的伤害,我誓不再犯,此生定当痛改前非!”
面对陈载通的痛哭流涕,桑夫人面色依旧冷峻,语气不带半点温度,道:“悔改?这话你说了何止一遍,空口白话,又拿什么让我们相信?”言辞间,满是质疑与不信,显然,陈载通的承诺在她看来已失去了说服力。
陈载通闻此言,眼珠子迅速转动,似在搜寻能打动他们的说辞。俄顷,他猛力拍击胸膛,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决绝道:“那日。。。。。。那日确是小婿被家兄责打之后,一时冲动,不慎误伤了瑜娘,事后我自责不已,也正因为如此,我决心痛改前非,这才不顾一切来到这里,恳求二老宽恕。”
桑志在一旁静观,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权衡。
自得知陈载通的劣行之初,他便屡次提醒,未料陈载通非但不收敛,反而对瑜娘动粗,致事态至此。他内心实不愿家中有和离的女儿,此事影响深远,往后又能找到什么好婆家,还会误了九疑,误了桑家的后辈。
若陈载通真能洗心革面,或许可以考虑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但这必须有切实的保证。
他侧目望向桑夫人,随即清了清喉,打破沉寂:“陈载通,你若诚心悔改,必得以实际行动为证。你可愿立下书面誓言,保证往后绝不再伤害瑜娘,否则便无条件同意和离,永不再有瓜葛。”
陈载通闻言欣喜过望,眼下两道已干涸的泪痕更为明显,连忙点头如捣蒜,因激动而嗓音嘶哑:“我愿意,我愿意立下书面誓言,从今往后,绝不再让瑜娘受半点委屈,如有食言,我自愿接受和离,再不纠缠!”
陈载通说完不由窃喜,的确让那人料中了,只要他稍稍示弱,桑家就会软下心肠。
嘻嘻,下一回院试他就是秀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