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桑时安留下书信离家后,就再未回过家,仅有的几封书信成了桑府上下知晓他安危的唯一途径。
因桑时安不在,护送九疑出嫁的重任便落到了桑时序一人的肩上。
又因周姝宁尚在南阳养病,桑夫人便叮嘱九疑一定要经南阳而过,务必探望一番。
这本就是九疑与周姝宁约定好的,也不必绕路,只是稍稍改变一下路线。
九疑还挺期待见到周姝宁如今的模样。
离开阶州前夕,桑夫人将九疑唤至内室,屏退了仆从,从妆台的锦匣中缓缓抽出一本册子,递给九疑,神色略显不自然,轻声细语:“这个你回去看看,关于女子在婚后的。。。。。。生活之道。你即将为人妇,有些事情,为娘虽不便明言,但希望你能从中得益。”
九疑望见母亲面带赧红,语气含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流,又兼几分紧张。她接过册子,封面用淡雅的宣纸包裹,上面并无任何题字,只以一根素色丝带轻轻系着。
正当九疑指尖轻触,欲掀开册页时,忽觉手腕一紧,是桑夫人温润的手掌覆了上来,“回去再看。”
九疑闻言稍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听话的收回正要翻阅的手。
随后,桑夫人又细细叮咛了许多关于人妇应守的礼数及治家之道,这些话语九疑虽耳熟能详,心中却明白,在俞府那样的环境中,这些教导未必尽皆适用。反倒是昔日跟在三夫人身边所见所闻,显得更为贴切实用。
幸而,桑夫人的嘱咐未久便告一段落,放九疑回去了。
九疑回去的第一件事便独自留在屋中点了盏灯,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母亲给的册子。
烛光之下,淡雅的宣纸透出一种温馨的光泽,她缓缓解开丝带,翻开了第一页。
才看了一眼,她便羞的侧过头去,不敢再瞧。
这里面。。。。。。这里面。。。。。。竟是两个没穿衣裳的人抱在一起。。。。。。
她只觉胸膛处像有小鹿乱撞,脸颊火辣辣的。
九疑深呼吸了几口,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心跳,她将手放在胸口,直到感觉稍微平静了些,才鼓起勇气再次翻开那册子。
这一次,九疑没有直接跳过那些让她面红耳赤的画面,而是尝试着以一种学习和理解的心态去看。
然而,画中人物实在难以恭维,其形态之粗犷,甚至令她觉得那部分的描绘既不雅观又带着几分惊悚。
九疑轻轻翻动册页,随着阅读的深入,她发现其中内容与自己所预想的大相径庭。
原以为册中会记载些夫妻间温情脉脉的场景,抑或是青涩爱侣间羞答答的情感交流,却不料书中竟是那般直接而略带粗犷地描绘了夫妻之间的私密生活。
她不禁开始想,俞修的,也那么丑那么可怖么。
念及此,脸颊的绯红愈加深了几分,心跳如鼓,难以平复。
正值仲夏,日光不再如春日里那般羞涩温柔,变得明媚而炽烈,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桑府的每一个角落。
桑知瑜与陈载通特地从成县赶来为九疑送行,二人并肩立于桑府门前,目送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各怀心事。
其实,即便是六月中下旬启程也来得及,只因南阳一行需要时日,故而特意提前至五月底出发,生怕途中万一有阻滞,耽误了行程。
如此安排,倒是让桑时序有了更多闲暇时光,得以沉浸于书卷之中。
然而,他心中始终挂念着上个月参加的院试,遗憾的是直至离家之前,仍未等来揭榜的消息。
他轻叹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的九疑。
九疑一夜难眠,心中仍被那册子中的画面搅得波澜起伏。
她察觉桑时序的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试图将心中的波涛掩盖于无形。
可那笑,终究未能如往常般自然。
桑时序眉心微蹙,直言不讳:“怎笑的这么难看。”
此言一出,让九疑措手不及,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被桑时序一语道破,她故作娇嗔反击:“我的笑,总不至于比你的更让人难受吧。”
“说来也是奇怪,当着俞修那小子的面你温柔似水,对着我倒像是欠了债似的。”桑时序故意板起面孔,试图逗九疑一笑。
九疑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是他的玩笑话,不禁轻轻捶了他一拳,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抵达南阳之前,桑时序便收到阶州快马送来的书信,他看了之后喜不自胜,苦读多载终见成效,他总算没辜负家中期望,顺利通过了院试。
信中还提及,他虽非榜首,却也是名列前茅。
与之同喜的是,陈载通也通过了院试,与桑时序成为同科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