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们过去看看。”夏清语从一开始就对这些女子抱着同情怜悯的态度,此时听见这事儿,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高贵冷艳了,带着白薇白蔻冯金山和江云便来到千金堂大门前,还不等挤进去,就见面前人群竟是主动分开,不远处几个伙计大概是看扫把赶不走这些疯女人,干脆一人夹了一个拖出来,这才拖了几步呢,就看见夏清语带着几人如同门神般站在身前不远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些女人。
“放手,你们还有人性吗?几个弱女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们?你们还算是爷们吗?”
夏清语从来不是淑女,尤其是此时看见那几个伙计拖死狗般的粗暴举动,就更是气往上涌,忍不住便开口斥责起来。
旁观的百姓们见热闹升级,自是喜闻乐见,议论声更加高涨。也有些妇人的确是对那几个伙计心生不满,暗道怎么说对女子下这样手也不好,于是都把期待的目光向夏清语看过去。
不过千金堂的伙计自然不会这样想,听见夏清语的话,他们便果断认为这是对面忍了这么久之后要反击了。因个个心里冷笑,暗道你们要害我们,也不找个好把柄。这些女人就如同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谁都不敢收留的,又有一个眼看要咽气,你倒跳出来了,这不是现成撅着腚等我们踹吗?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那唐逢春是个自诩正义的伪君子,所以手下伙计们也多是这样货色,正所谓人以群分嘛。
☆、第一百三十六章:将军
此时心中想着夏清语主动过来找难堪,几个伙计都是暗自喜悦,其中一个头目便站出来冷笑道:“夏娘子,你仔细看看这些女人是谁?她们是陈家的人,陈家的人现在在杭州城,那是什么角色?不是人人得而诛之也差不多了,我们不过是因为她们赖在我们这里不走,所以拖着她们离开,谁能说我们不对?”
夏清语沉声道:“人人得而诛之?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她们要有罪,衙门是干什么吃的?轮得到你们出来替天行道匡扶正义?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们不过就是看见她们落魄,衣衫褴褛,不想出手诊治罢了,用不着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头目没料到一个女人,口齿竟是如此厉害,尤其话中还涉及到了官府,这就更让他投鼠忌器了。因一时语塞,好在他身边人也是个口齿伶俐的,见老大没了反应,便连忙站出来道:“这话说得好笑,谁不怕沾晦气?她们一个眼看着救不活的人赖在我们这里,轰都不走,难道我们还不能赶人了?就让她们霸着大门不成?”
夏清语这时已经上前扶起了那几个呆愣愣的女子,听见这话,便头也不抬道:“人人都怕沾晦气,独医馆大夫不该怕。身为大夫,便是悬壶济世,救人于病痛危难之中,有那伤重待死的人,难道你做大夫的不说尽心竭力,反而怕沾晦气转身就跑?没有这个道理。”
一番话说得围观百姓纷纷点头,几个千金堂的伙计则是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之下,也没人能反驳,本来夏清语说的就没错啊,哪有大夫看见一个病人要死了,起身就跑的?除非是那人已经濒死,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大夫们怕沾晦气。或许可以抽身就走,这个家属还是可以理解的。
耳听得百姓们风向渐转,几个伙计着了急,领头的那个叫做秦朗的伙计便看着夏清语冷笑道:“你说得轻巧。你既然这么高尚,又不怕这些女人的身份,又说什么不怕沾晦气,那就把这女人抬回杏林馆,你给她治啊。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才有资格说我们呢。”
这本是秦朗无奈之下做出的反击,但是说完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几句话当真是高明之极,说是四两拨千斤也不为过,轻轻巧巧就把烫手山芋给扔过去了。
这几个女人又脏又臭。他才不信夏清语真敢带她们回去治病,可是若不带回去,岂不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自打了嘴巴?自己将对方的这一军,当真是极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杏林馆真的为了不打脸,把这些女人带回去医治,以陈家从前的斑斑劣迹,你敢帮助他们的遗孀,这在将来也大有文章可做。
秦朗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心中已认定这事儿对自己的千金堂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回去和师父一说。还怕他不好好奖赏自己吗?因想到这里,便笑吟吟去看夏清语打算怎么处置。他料着这一下对方当真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进退两难了。这厮到现在还以为夏清语只是利用这个机会陷害千金堂,他压根儿就不信这世上真会有没钱白治病的好人,医者父母心?那没错,但前提是你得有钱。有钱让我管你叫爹娘都行。没钱?穷鬼治什么病?趁早儿死了,还能给家里省口饭呢,我们学做大夫,是为了将来靠这门技艺赚钱,或者能去太医院。混一个飞黄腾达,可不是为了给穷鬼治病,弄得自己穷困潦倒,只能喝西北风的。
越想越得意,但是很快,秦朗眼珠子便瞪得差点儿凸了出来,因为他赫然看见,夏清语竟真的和她身边那几个人扶起了这些落魄女人,又让江云和冯金山抬了那遍体鳞伤的昏迷女子向杏林馆走去,看这架势,那女人是真的要甘冒大不讳,救下这些陈家余孽了。
秦朗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啊,这……这就算杏林馆迫于无奈要收留这些女人,也总该犹豫挣扎一下吧?不至于这么痛快吧?那些女人也是,妈的在千金堂大门口就又哭又叫的,怎么这会儿却都哑巴了?一个个呆呆的和木头人一样,你们以为那母老虎真的是好心收留你们?指不定是为了什么目的,也许就是看见你们姿色不错,打算卖到妓院里呢。
似秦朗这种贪婪无耻之徒,自然不肯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正能量存在,就算亲眼所见,他也忍不住就要阴谋论。但无论如何,这一次和杏林馆对阵,暂时自己是输了,谁能想到那个女人真的这般彪悍,就真将那几个女人给带了回去。
几个伙计都有些垂头丧气的,秦朗也是悻悻的往回走,走到半途,到底还是不甘心,回头看着夏清语等人还没进杏林馆,他便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大叫道:“有本事杏林馆就收留她们到底,这才算是好人,我也不得不写个服字。”
“行了朗哥,这话还用得着咱们说吗?想也知道她们不可能真收留几个烂货的,到时候扫地出门,看看大家怎么笑话杏林馆。”
一个伙计安慰着秦朗,却听他阴阴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将着她们呢。呸!别的也就罢了,就那个受了重伤的女人,师父们不用看都知道,眼瞅着是活不成的。嘿嘿!到时候咱们想个法儿,就说杏林馆逞强治死人,看她们的名声还不顶风臭出十里地去。”
话音未落,几个伙计都笑出声来,纷纷称赞秦朗的主意多脑筋快。正热闹的时候,忽听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真机智呀,这样歹毒的主意都能想得到。”
秦朗扭头一看,立刻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的是一个眉眼清俊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看着就让人那么舒服,下意识便觉着这是个聪明机灵的。
这少年叫做孙长生,是千金堂的伙计,别看排行比秦朗低着一头,但无论是唐逢春还是请来的两个坐堂大夫,以及那些病人和家属,最喜欢的都是这孙长生。谁让人家长得好,又机灵聪明,会讨好人呢?秦朗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变着方儿的想悄悄赶走这孙长生,对方却都能轻易化解。也幸亏他没用出什么陷害阴谋之类的主意,不然他很怀疑以这小子的能耐,自己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被唐逢春知道,把自己给撵出去,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也因此,虽然秦朗心里恨的牙根儿痒痒,但对孙长生还真是忌惮得很。不过这一次不同,这次他自觉是立了个大功,肯定能讨好的了唐逢春,因此也不在乎孙长生话里的讽刺意味,反而笑得无比灿烂和对方打招呼,却听孙长生冷哼一声,没理他们,反而往杏林馆那边走去。
“这小子要干什么呢?”一个伙计咕哝着转身,他是秦朗一派的,自然看孙长生不顺眼,于是回头看去,就见对方混在那些跟着夏清语往杏林馆涌去的人群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