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有人附和此人的话,至此百姓立场全部转变。高鸿儒等几人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个老脸通红,连带着他们身旁那些素日里最喜高谈阔论的士子,此时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虽然嘴上不敢说,心中也暗暗埋怨这几位老先生确实有些冒失了。
晏子笙何时有过在老家伙们面前扬眉吐气耀武扬威的时刻,一时间只觉意气风发,正想吞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几句,就听身旁一个家丁小声道:“公子,言多必失,咱们见好就收吧。”
晏子笙让一口水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幽怨”地瞪了那打断他兴致的家丁一眼,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照做,因向着四方拱手道:“大家听我一句话,人家杏林馆还要给人治病拿药,你们都堵在这里算什么事儿?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大家若是觉得冤枉了杏林馆,这便散开吧。记着日后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都过来治病,杏林馆的药材是自家种的,比别的药铺便宜许多,更不用提夏娘子的医术当真是回春妙手,我就是个现成例子啊。”
百姓们纷纷应是,接着一哄而散。只剩下十几个见那些士子没有离去,所以还在这里继续看热闹的。却见晏子笙回头看向高鸿儒等人,淡淡道:“几位老先生还记得当日我在酒楼说的话吗?你们可千万要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不要得什么肠痈之类的重病哦,不然我就在杏林馆门口等着,看你们是选择宁死不来杏林馆医治呢?还是为了保命自打嘴巴。”
这家伙真是恶毒,让他这么一说,就算几个老家伙日后真得了重病,也真是不好意思过来治病了。当然,想也知道,这话只是说说,他晏子笙只是个狂生,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天天在杏林馆泡蘑菇当门神?
“你放心,我们就算病死了,也绝不来这杏林馆治。我们说到做到,不像某个狂生,说一套做一套,为了自己的性命,倒是把嘴都打肿了。”
那些老先生纷纷反讽,晏子笙却也不动气,反而笑眯眯道:“是是是,我承认我孬种,因为我想了想,前人说的没错啊,千古艰难惟一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打嘴就打嘴吧,嘴肿了总比丢命强不是?”
几个老头差点儿让这家伙的无赖嘴脸给气晕过去,都在心里狂骂,暗道这哪里是什么狂生?压根儿是个无赖。只是苦于这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又料着比口齿,未必能比的过晏子笙,因一个个气哼哼的离开了。
杏林馆大门早已打开,晏子笙看着那些老家伙们走的没影儿了,目光往千金堂那里一瞟,冷笑一声冲他们竖了个小指,然后转身就换成一副笑脸,扑进杏林馆像只花蝴蝶似得叫道:“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听到我刚才的演说没?不错吧不错吧?哈哈哈,那些老家伙让我说的一句话都没有,真是太痛快了,从来都是他们打压我,终于今日风水轮流转,轮到我把他们给堵得哑口无言了,哈哈哈,果然我是天下第一……”
夏清语等人原本真的是对这厮充满感激之情的,但是很快,这份感激就被他这不要脸皮的自吹自擂给吹得无影无踪。过了好一会儿,夏清语才站起身郑重行礼道:“无论如何,晏公子今日能来替我们解围,我们都要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这是因果循环。”晏子笙收了笑,潇洒摆手,然后正色道:“我是说真的,夏娘子你不用谢我。若非当日你救了我的性命,那我早入了幽冥地府,今日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替你解围,所以我说这是因果循环,说到底,是你自己造下的因,得了这样的善果。而且因为你,我觉着我从前的看法对女人实在是有些不公,虽然大多数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知勾心斗角嫉妒陷害的蠢物,但毕竟天下之人只有男女二种,所以不可能男人建功立业天纵英才的那么多,女人就全都是庸才。这女人当中也是可以有风流人物的,夏娘子便是其中一个。”
夏清语头上下了两排黑线,暗道晏子笙为什么这样歧视女人啊?听杨明说他生母早逝,而这货又出身于大富之家,莫非从小就是在后娘手里吃了亏,所以才对女人这样苦大仇深,认为天下女子都没有好东西?
不管怎么说吧,人家好歹是替杏林馆解了围,而且这人虽然狂了点,之前歧视女性的行为也有些讨厌,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嘛,所以夏清语仍是非常大度的感谢了他并客气留晏子笙在杏林馆用中午饭,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这货非常痛快就答应了,而且好像对这一顿中午饭还蛮期待的,差点儿惊掉众人一地下巴:公子,我们只是客气客气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食不下咽
“爷不用担心,小分刚刚回来说晏子笙过去用自身做例子,把那些老家伙一通抢白……”
陆府书房中,朝云正伺候着陆云逍用午饭,就见暮云冲进来喜笑颜开的报告,话说到一半,发现主子在用饭,便立刻停了话头。
陆云逍其实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从今天早上高鸿儒去杏林馆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消息,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出手帮忙,只能让暮云拿着自己的帖子去找杭州知府,命他调一些衙役过去暗中提防,一旦事态激化,好保护杏林馆中的人不受伤害,谁知暮云一直没有回来,这边叶夫人又亲自让丫头来给他送了补汤,只说他一直辛苦着,要好好补身子,那丫头顺便让厨房把饭也送过来了,但杏林馆那边的情况未明,小侯爷哪里有心思吃?
因坐在桌边,只用筷子在米饭里慢慢戳着,一面问朝云道:“你说,这样情形,我是不是该过去?最起码我的身份在这里,那些老家伙也要投鼠忌器,如今我只为了怕人闲话,便不过去,是否太自私了些?她帮我的时候,可从来都是不计代价,连去陈府找武田都没半点犹豫的。”
朝云一听,主子这是又魔怔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觑着陆云逍的面色小心猜着他的心意,慢慢道:“爷何尝是在乎什么流言的人?真在乎这些,当日也不会去找大奶奶了。如今也不去,这既是大奶奶的意思,其实也是爷帮她的忙,不然,那些人不敢说爷的坏话,可谁知道他们会往大奶奶头上泼多少脏水?爷身份再高,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啊,到时候听了这些,也是白生气。倒不如不去,只在暗中帮大奶奶就是。”
陆云逍点点头,叹气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就怕她一个女人。受不了这些脏水,她虽说不怕,到底是女人……”一面说着,便摇摇头,不悦问道:“暮云还没回来吗?”
“没回来呢,爷先把饭用了吧,不然那补汤等会儿都凉了,太太知道又要说爷不爱惜身子了。”朝云劝了一句,陆云逍这才拿起筷子,懒懒扒拉着汤里的材料。没滋没味儿的喝了两口,又放下筷子,怔怔出了会儿神,正要让朝云给他剥个鸡蛋,暮云就回来了。
当下听说晏子笙替杏林馆解了围。陆云逍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是觉着放下心来;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有些发堵。因看着面前饭碗出了一会儿神,方低声问道:“那如今杏林馆的情形如何了?那些老家伙走了吗?晏子笙呢?”
“走了,那些老家伙毕竟还是要脸皮的,让晏公子抢白的无言以对,可不就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呢。”暮云欢快的笑着:“爷您都不知道。奴才当时看着那情形,也是捏着一把汗呢,幸亏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