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这么聊。”
裴醉懒散的声音在李昀耳边响起,反磨得后者耳根一红。
“能把手放下来好好说话吗?”李昀咬了咬牙。
“不能。”
“为什么?”
“今晚的圆月太亮了,容易伤眼睛,为兄替你挡挡。”
“”
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裴家忘归当属第一人。
在李昀炸毛前,裴醉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掌。
“为什么要带着小五去皇庄?”李昀生硬地转了个话题。
“之前,我跟子奉提及,要带小五参阅京营训练。本想着明年春日猎上带他一同参加,中间有些意外,我便只能提前让他尽快熟悉三大营。今夜住在皇庄里,顺便也要看看,崔家是怎么管理皇庄土地的。”
李昀乌黑的长睫毛一颤。
只是意外,而已吗。
裴醉没留意李昀的神色波动,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庆武将凋零,小五为君,若仍是以文臣为先,那么国门恐怕难守,乱世之下,不求大庆重武抑文,可至少要文武不偏不倚,方是长久之计。我物色了几人,可护大庆边疆,其中大多数你都见过了。甘信水军,贾厄走后,我会让宣承野接手;望台粮储,陈琛至今做得都不错,我也算放心;京营有子奉和子昭,虽然申行是个麻烦,但也并非不可解决。现在,唯有赤凤营我放心不下。兰泞的火器进展实在太快,大庆若无对敌之策,迟早要败。我只能寄希望于神火营,希望明鸿争点气,至少别浪费户部的银两铜铁。”
李昀越听,越觉得窒息。
他轻轻敲了敲胸口,仿佛晕马车一般,捂着唇,竟忍不住腹内翻江倒海的难受,喉结上下滑了滑,眼中溢出了星点水光。
“怎么会晕车?你不是只晕船吗?”裴醉看见那人脸色惨白惨白的,立刻拉起他的袖口,替他按摩着手腕处的穴位。
李昀忍着眼泪,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脊背不由自主地发颤。
“要停车休息一会儿吗?”
裴醉用手顺着李昀的背,便要出声唤侍卫停车。
“没事。”李昀声音有些闷,“让我靠一会儿就不晕了。”
胸口真的堵得太难受了。
李昀呼吸急促又迫切,犹如溺水一般窒息。
他只能死死地攥着裴醉身上的披风,只有这刚刚好的温度和独属于那人的味道才能救他出这冰冷如寒潭的噩梦。
这个温度,表示他还在身边。
“元晦?”裴醉用手轻轻扶住李昀的侧脸,看见那人眼角的泪光和苍白的脸色,心疼道,“这么难受?都晕哭了?”
“嗯,难受。”李昀抚着胸口,声音好像罩了一层布,憋闷不清,“所以,别说了,让我睡一会儿。”
裴醉看着李昀乖顺地垂着长睫毛,裹着披风靠在自己肩上,眸色微微柔和了下来。
李元晦难得这般依恋地主动靠近自己怀里。
看来真是难受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