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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吕烁（第1页）

“吃下去……快！……把这个吃下去！”

“只能这样……没……没其他办法了。”

“啊……把他带走……走啊，去……”

吕烁醒了过来，睁眼看着屋顶，一脸的平静。脑海中的片段在这五年时光里已经重播了成千上万次，不管主动还是被动，不管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吕烁在路上走着走着，都会突然一愣，全身僵直，整个人像是闪回到那天的晚上，仿佛父亲吕戍狰狞的面孔又在眼前。

现在，理应动人心魄的梦境，是否仍能搅动心绪已经说不大清楚，反正从吕烁的脸上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看了看时间，还未到五点，但既然已经清醒，吕烁便不准备再睡，这也算是对那段回忆的灵活运用。

“心理创伤远比闹钟有效。”吕烁心中自嘲，起身坐在床沿上，脑子里想着今天的安排，目光则在自己看似宽敞的房间中不断游离。

吕烁现在一个人住的是个面积将近20平方米的双人间。房间通体以基变物质构成，房间屋顶、地板的主要成分是基变技术改造过的动物骨细胞、角质细胞，坚硬但也有一定韧性。四壁内侧主要是用基变技术改造过的木纤维细胞催生出来的木质墙板。墙板上遍布不规律、不自然的木纹，倒也算是个装饰。但是，房间边角边缝的材料多半是些微生物的分泌物，当然，肯定是来源于基变技术改造过的微生物，但却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一到雨天，房间内不仅总有点渗水的样子，还会散发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按照秋岺山基地的规定，在吕烁的爷爷也去世后，这个双人间应该收回并重新分配给更需要的家庭，但安民科的工作人员或许是考虑到他的特殊性，一直没有找上门来。

吕烁虽觉得占着这个双人间不好意思，但也实在不想去那些人均面积不到2平方米的集体宿舍。所以，平日里没事他很少出门，出门也多是早出晚归，尽量少被人看到，也就少被人说闲话。要是看到安民科的工作人员来巡查，吕烁更是远远躲开。

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怎么也说不上大，但如果整间屋子的家具以及家电只有床、书桌、电脑、厨房用具和两盏吊灯的话，看起来也似乎宽敞。

如果之后几天的潜力考试顺利，自己就要从这搬走了，吕烁心里想着。

今天是潜力考试前的最后一天。潜力考试的概念由秋岺山基地现任“七人委员会”委员长张德在十年前提出，“人类的潜力，并不只在于基变等级的高低。”他喊出口号，并在其后一力规划、推行了潜力考试的相关制度和规范，包括入学、教学、考试及奖励等各个环节和各个方面。

决定参加潜力考试的学员年纪不能超过14岁，且基因三项等级测定结果必须是EEA，即人类初始基因等级。参加潜力考试的学员入学时会进行一次基因测定，在学习特定课程及指定教材两年后进行第二次基因测定，并立即开始为期五天的封闭式考试。

两次基因测定的作用只是为了防止作弊，两次测定结果完全一致的学员才能参加最后的考试。

基因测定结果的高低本身并不重要，事实上，在未接受基变技术改造前，一般意义上的学习天才、运动天才在基因层面上与普通人虽说有差别，但也就是人与人之间基因方面必然有的差别罢了，两者在基因等级层面几乎是完全一致的，在基变等级序列评定中都是E级。

潜力考试所考核的，是每个学员的提升程度。简单来说，是基于第一次基因测定结果，预测常规情况下每个学员经过两年学习后的学识及体能情况，然后将最后考核结果与预测结果对比。

最后考核结果低于预测的自然是被淘汰，高于预测的则根据实际超出比例来评定这个学员的学习规划、学习方法总结、学习习惯养成等方面所体现出来的智慧以及他的毅力、自制力等等这些当前的基变技术还无法量化、无法改变的人类潜力。

在潜力考试中排名前百分之五的学员，将得到基地免费提供的一次基变改造机会。即使没能进入前百分之五，排名靠前的学员在以后寻找工作、领取任务或接受分配时，也能有相对来说更好的选择。

当然，只是“相对来说”，相对于同一基变等级水平的人来说。

自2040年基变灾害爆发以来，基变等级的高低基本上决定了一个人的未来，这并不是李德所尝试推行的一个潜力考试政策就能够改变的。在早期，基变等级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存几率，现在其实也差不多，但同时还关系一个人在基地内衣食住行、生育、任职等各方面的待遇。未进行基变改造的人，基本不可能与接受过基变改造的人竞争，不管是在工作上的竞争，还是在搏命的时候。

因此，吕烁必须要进入那前百分之五，他想要做的事情不允许他错过这次机会。曾经的他或许是可以对这种机会不屑一顾的，但现在，他必须紧紧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