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之所以与您说这事儿,只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准备。”
他想,依照范镇的性子,大概率私下还会来找孙神医的。
范镇是谏官,嘴皮子了得,到时候三言两语若将孙神医说动了就糟了。
他身为胎穿者,知道历史上他们兄弟两人入仕不久官家就去世了,若此时真叫官家有了儿子,不一定是好事。
可惜啊,苏辙却是低估了孙神医的脾性,想着孙神医对他不错,就以为这老头是个脾气好的。
这日,孙神医再次去司马府上给张氏诊脉,开了药方子之后,就气冲冲的去找司马光理论。
孙神医在眉州多是与乡野村夫打交道,嘴皮子利索的很,一开口就道:“……司马大人,我虽比不上你有才学,可也是略识得几个字,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如今也算于你们夫妻俩人有恩,你们不说报答我也就算了,却还是想要恩将仇报?”
“天底下怎么有你们这样的人?当着我的面对我客客气气,一转头就想要我的命?”
“你们活腻了,我老头子还没活够,还想多活几年!”
司马光连忙解释起来。
说起来他也是有几分冤枉。
当日范镇与他说起这件事时,他并不赞同,可范镇是长者,当初对他有提携之恩,见他拒绝竟冲他下跪,直说孙神医不答应再另作打算。
可如今到了孙神医跟前,他自不好将范镇卖了,直说这件事定不会发生。
孙神医听闻这话,脸色才好看些:“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可别说话不算数!”
司马光只说自然。
等着他再次看到苏辙时,却忍不住打量起苏辙起来。
他自诩身居高位,阅人无数,可只
觉得有些看不懂苏辙。
以苏辙的聪慧,定知道这件事他们很快会知道,但他猜,苏辙根本不在意,那这个少年到底在意什么?
如此一来,司马光偶尔碰见苏辙时会打量他几眼。
他越看是越欣赏苏辙,知晓苏辙如今仍保持着每日看书写字的习惯,知晓苏辙在府衙的日子并不算好过,却仍将差事当的又快又好,知晓不少人虽看不惯苏辙,拼命想找苏辙的错处,可几个月下来,却一无所获……
到了最后,司马光都忍不住对苏辙刮目相看起来。
等着他再见到章衡时,竟忍不住道:“……程之才居心叵测,闲来无事整日编排苏辙,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章衡连声答应,心里却对苏辙愈发怀恨在心。
苏辙一日日的生活是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
汴京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
苏家也是其中一户,忙着置办年货,准备新衣,年礼……忙的是团团转。
到了除夕这一日,桌上摆着满是佳肴。
但屋子里只坐着他们一家三口,另外还有孙神医,实在是无多少喜色。
苏洵举起酒杯,道:“……今日是除夕,明日是新的一年,让我们除旧迎新,喝一杯吧。”
一行人喝了酒,便闲闲说起话来。
大家说起张氏腹中的孩子,说起苏辙的亲事……如今程氏已是汴京妇人圈中的抢手人物,可谓走到哪儿都能受到礼遇,直道:“即便八郎亲事已定,这些日子却有很多人与我打听他的亲事,明里暗里问我是不是想退了史家的亲事,一个个看那架势还想将女儿嫁给八郎。”
苏辙听的是心惊肉跳,忙道:“娘,以后您再听人说起这些话,可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万万别叫人误会了。”
“若是生出什么事来,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