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的眉头轻皱了一下,喉咙里跟着逸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似乎是不太舒服。姜至没有听清,但知道这是时运起床气的一部分。
如果说姜至依赖时运的安抚才能入眠,那么次日清晨醒来前的那几秒,反倒是时运更离不开姜至的气息。每当这时他总会下意识用前额去寻姜至的颈窝,然后将头埋进去,隔着头发轻蹭那处敏感的皮肤。
这是他难得不设防的脆弱时刻,仿佛什么都不愿,只求着姜至哄他。姜至乐在其中,自然地抱住他的脑袋,像撸狗一样来回揉,直到对方睁眼。
“早安。”姜至停下动作,将手滑向他的脖子,“睡得好吗?”
时运的喉结在他掌心下滚了几圈,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早。再躺会儿……”时运说话时前额依然贴着姜至的锁骨,苏醒之后手却开始不老实了,逡巡过姜至身体一遍,最终停在他胸口红樱下方的山脚处不动了。
本来还挺享受这种情欲恰到好处的抚摸,对方不打招呼的停顿反倒让姜至不悦地垂眼。
“怎么了?”
“之之,我感觉你是不是越来越结实了。”时运表情纠结,语气里裹着满满的可惜,“我有点想念你以前软软的手感。”
往日柔嫩的触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健美的柔韧,时运摸上去只觉姜至的胸从绵绵的糯米糍变成了有嚼劲的麻薯。
姜至洗澡时从镜中观察过自己身体,也发觉到部分称得上“肉感”的地方正在消失。他本人对这种变化乐见其成,但时运的抗议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我跟着你健身,肯定会有训练痕迹的呀。”
想起那些个纠缠在一块的夜,姜至撇了撇嘴,埋怨道:“你私教课收费那么狠,要是没点成效我就真的太亏了。”
时运不死心般又捏了捏,终于确认曾经贪恋的香软一去不回,撇了撇嘴:“我后悔了。”
“嗯哼?”
时运捞起姜至的手放到自己胸上:“现在闭上眼睛总感觉在摸自己……”
“我远远没你这么发达,好吗?”姜至扑哧一下笑出来,报复似的用力捏了一把他健硕的胸肌,“我要像你这样,衬衫扣子都该爆开了,等下被客户误会说我骚扰人家。”
他翻身压到时运身上,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纤长的手指戳在他心口:“归根结底这都是你亲手雕塑成的,你不许耍赖不买帐。”
姜至用眼神警告他必须接纳自己的全部变化。
“我怎么舍得不买账。”时运抱着姜至坐起身,任对方跨在自己腰腹上。他抬头亲了亲姜至眉眼间那颗生动的小痣,语气黏糊地哄道:“况且我刚才说的是想念,就说明我没有做出选择,只要是你,怎么样都爱。”
为表决心,他甚至说:“就算你练成肌肉猛0我也有本事啃得下。”
“哼,信你有鬼。说错话就该罚,可别想蒙混过关。”姜至说话时故意板着脸,见时运因此紧张地绷直了身体,下一秒便破功。
“就罚你陪我去一趟西坳。”他笑着说。
时运松了口气之余眼底泛起了些惊讶,心里有了主意却摸不太准,只重复了一遍:“西坳?”
姜至温柔地抚上时运的眉心,那片皮肤上隐约的细纹暗示着他这段时间总被阴霾困扰。
即便时运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轻松样,但姜至看得出他最近眉眼深处的疲惫感。自从时运接管网安科罪组,有些让他头疼的事情发生了,姜至看在眼里却不说破。
“对。趁着连休,去我妈那儿待一晚怎么样?”他提议说,“你最近发条上太紧,是时候稍微放松下了。”
父亲出事后,铺天盖地的不实新闻令姜至妈妈精神上饱受困扰,最后搬进了山清水秀的西坳才有所缓解。从那时起她便一直长居西坳,经营着一家二合一的田园民宿与咖啡店,回归闲适生活。
时运挑眉,半逗弄地说:“终于打算带我正式见家长了?”
姜至时不时会去妈妈开辟的世外桃源躲避一下现实,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时运一起,虽是借着放松的由头,但背后夹带的意义不言而喻。
“别说得好像我藏着你,让你很委屈似的。你顺序不是一早就调转了?先见了我家里人再搞定的我。”姜至捏了捏他的脸,认真道,“我提前问过了,这周末民宿没有bookg,我妈那儿可以只招待我们。”
时运自然不会拒绝姜至主动提出的小蜜月,爽快答应:“ok啊,待会儿收拾好东西就出发。”
“那我先去洗漱。”姜至得到想要的回答,侧头亲了亲时运的颊边便翻身跳下床。
比身型大几号的t恤从他腰间垂落,刚好将饱满的臀底曲线盖住。时运看着那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慢慢晃进浴室,也起床蹭蹭跟了进去。
“老婆,今天帮我刨须[1]呗——”
“得得得,那你先别用胡子扎我下巴呀……”
西坳一向有明湾后花园的美名,有青山、有碧水,还有奇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似乎都青睐存放于此。为了保护自然资源,西坳的现代化开发缓慢而适度,是明湾高速发展脚步下为数不多仍保留着原始风貌的生活绿洲。
姜至开车进西坳花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在晌午时分顺利抵达一处村落庭院。
门牌被岁月剥蚀了部分颜色,但在木板的年轮上留下了做旧的艺术感。庭院里散布着葱葱绿植,木制桌椅上摆放着新鲜插花,不见水却又听得见潺潺,处处都是质朴生活中简约但不简单的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