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程中,他同部下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研究来研究去,一时仍想不出妥善的办法来。这时,有人送上当天的晚报,那个接报纸的特工眼睛略略一溜,惊叫道:“哎呀,中午山顶公园那事已经上报了!”
“哦?”叶翔之把手一伸,“拿来,我看看!”他一看,晚报上果然刊登了这桩案件。报道说李任仁下午时分在山顶公园险遭一外国人谋害,幸亏两位保镖及时解救。
叶翔之仔细看罢,松了一口气,报上只字未提案件背景、行刺动机,这说明李任仁自己对此也蒙在鼓里,警方当然也无从猜测。
叶翔之眼珠子转了几转,眸子忽然熠熠生辉,重新拿起刀叉,招呼部下,“来来来,我们吃我们的,李任仁一回不死,还有第二回,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叫他自投罗网。”
众特工一听此言,脸露惑色。他用叉子轻轻叩着瓷盘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将计就计,我备上一份厚礼,谎称从武汉来,代表白崇禧马上给李任仁打个电话,说刚到香港,看到报上登着他遇险,想去慰问他,他听我这么一说,肯定说不敢当,反而要马上来拜访我。只要他进来了,那就对不起,回不去啦!我们把手脚做得干净点,事后矢口否认,英国佬也没法弄清是怎么回事!”
叶翔之把话说完,几个部下连连称善,他连晚餐都不想吃了,马上去楼上卧室往李任仁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打通了,接电话的不是李任仁,是秘书。他只在电话里跟叶翔之寒暄了几句,说实在不敢惊动大驾,非常感谢,李老先生受了点惊吓,去朋友家休息了。说完也不纠缠就把电话挂断了。
叶翔之不死心,还想探知确切的消息。不料,电话打过去,却再也无人接听。气得叶翔之将电话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骂了一会儿,他叫来行动员孔力三、蒋德生,吩咐道:“你们从明天起,和香港站的人化装成黄包车夫等,在李任仁家那段路上观察,弄清楚他的确切行踪,然后找机会下手。你们今天晚上把发下来的照片好好看看,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免得盯错了人。”
香港大抢运(6)
“是!”
孔力三、蒋德生等人经过3天秘密跟踪监视,并未发现李任仁,千方百计打探,也没有一点消息。
叶翔之闻报后决定狗急跳墙,“选择晚上时间下手,中途伏击。我不信,他不露面!”
他如此决定的原因是因为毛人凤在广州那边催得急,李任仁公馆所在地都是热闹地段,白天刺客行动后不易逃循,倒不如晚上动手妥当,李任仁是老人,不足为虑。
之后,他们又仔细研究了行动的具体方案。
当晚八点多钟,孔力三、蒋德生,邬柏益3人身穿西装,外罩风衣,一律戴鸭舌帽,脸罩大口罩,怀揣手枪,腰藏短棍,潜至查理大街李任仁公馆附近的一条小巷。预先他们已侦察过地形,看准了那里一家白俄开的小酒馆,坐在里面不但可以观察查理大街,而且还可以窥见李公馆的一举一动。夜间行人稀少,如果李任仁出来散步路过,一眼就能看清,3人在小酒馆里要了些酒菜,慢斟浅饮,嘴里说着话,眼睛盯着巷口,10点钟敲过,一个小特务忽然站起来,“老板,结账!”
孔力三、蒋德生会意,看看手表,冲小特务点点头,“兄弟,你会钞,我们先走了!”
两人走出小巷,见一位老人从李公馆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身穿黑呢大衣,头戴黑色礼帽,一手挟公文包,一手拿一支乌漆手杖,奇怪的是,这天晚上李任仁竟是独自出来散步。
孔力三、蒋德生两人忙跟了上去,此时,马路上只有个别行人在匆匆行路,四周一片寂静,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孔力三对蒋德生附耳悄言道:“我上去下手,你留意四周动静。”
孔力三紧走几步,看看离李任仁仅四五公尺距离了,紧握短棍,低喝一声:“李任仁!”
那人一惊,急速转身,说时迟那时快,孔力三攥紧短棍迎头击去,对方“哎哟”一声,低头急躲,孔力三受过专门训练,精通暗杀窍门,在半空当中一转手腕,棍子挟着一股风猛砸在那人后脑勺了,一声闷响,俯身栽倒,那顶礼帽飞出去,像车轮似地骨碌碌滚出老远。
十几公尺开外有一对情侣在走路,见状大骇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孔力三看都没看他们,把那人翻了个身,用手指一试鼻孔已停止呼吸了,忙拉上蒋德生,两人夺路狂奔而去。
5分钟后,静谧的夜空中响起一阵尖厉的警报声,几辆红色轿车急急驶抵现场,从车上跳下十几名英国警察,把死者团团围住,照相机的镁光灯闪出一道道耀人眼目的白光,那对情侣报警之后,没敢离开现场,这会儿被两名警官请入一辆轿车,提供目击情况,他们一致肯定地说,凶手在下手前的一瞬间叫了声“李任仁”。
两个警官互相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已经从前日的报上知道了李任仁的身份。
这时,一个警察走到轿车旁边,从车窗里递进一个名片盒,“这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初步判断,死者名叫李任书。这里有他的身份证。”
“哦?”警官接过一看,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时也给搞懵了,立刻叫李公馆火速派人来辨认,确证死者果然是李任书,他是李任仁的堂弟,在香港已经居住多年,今夜特来李公馆拜访大哥,结果没有见着人,遂告辞而去。
警方根据上述情况连夜开会分析案情,得出结论:凶手是准备杀李任仁的,却认错了人,把外形、身材、年龄、衣着都跟李任仁酷似的堂弟杀害了。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