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道以来,黄玉的确可以说是闯过龙潭,入过虎穴!生死系于一线间的恶战,他已不知经过多少,杀人如草的恶汉,他也不知遇到多少个。但他从来也没有遇见过比此刻更凶险的事。虽然说自已不怕任何毒,但喉咙要蛇咬一下,谁都不好过。手里捏着这条冰冷的毒蛇,他整个人都似已冰冷,只觉得胃在收缩,只想吐。“蛇……这里有毒蛇!”小野孩已大叫着,远远的跑了。黄玉长长吸了一口气,反手一摔,将毒蛇摔在一块石头上,再抬起头来时,这又可怜、又很老实的孩子竟已不见踪影。
风吹荒草,枯树摇曳,黄玉站在秋风里,又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心跳才恢复正常,但就在这时,黑暗中又出了一声惊呼,呼声竟赫然是那男孩子出来的!小野孩已倒在地上。他迟疑着,终于蹲下去——这小野孩身上,很可能还带着些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很可能还藏着一条毒蛇!黄玉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冷,用两根手指,掀起了这小野孩的衣襟。没有蛇,蛇会动的。黄玉的手伸进去,突然又怔住,他眼睛看着的,是一个被蛇咬的伤口,一个终日玩蛇的人,竟然会死在蛇的口下,这里面一定有内情。假如想不通的事太多,就只有不想,假如越想越乱,也不如不想,这一向是黄玉的原则。可是他纵然不想,仿佛还是可以隐隐感觉得到,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正有个人在用一双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恶毒的眼睛在盯着他,等着要他的命!
夜更深,行人都已渐渐少了,黄玉继续往前走,忽然现一个青衣黄冠的道人,正站在梧桐树下,冷冷的看着他。道人一双亮的眼睛,在黑夜中看来,就像是刀锋般闪着寒光。一阵风吹过,黄玉忽然现他肩后黄穗飘飞,竟背着口乌鞘长剑。黄玉道:“道长在这等我,好象我不认识你?”道人不开口,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黄玉笑了笑,喃喃道:“原来这老道是个聋子。”这道人并不是聋子,突然冷笑道:“我听得到。你不该来这。”
黄玉忍不住问:“你知道我是谁?”道人冷笑着,忽然闪过身,梧桐树的树皮已被削去了一片,上面赫然用萤光粉写着七个字:“黄玉死于此树下。”黄玉忽然又问道:“你见过我?”道人道:“没有。”黄玉道:“我们有旧恨?”道人道:“没有。”
黄玉道:“有新仇?”道人道:“也没有。”黄玉苦笑道:“我们既然素不相识,又没有新仇旧恨,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道人道:“因为你是黄玉。”黄玉苦笑道:“这理由好像就已够了。”道人道:“足够了。”他的手一反,长剑已出鞘。
“好剑!”剑光如一泓秋水。道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龙吟声中,四面忽然又出现了六个装束和他一样的黄冠道人。六个人,六柄剑,也都是百炼精钢铸成的青锋长剑。剑柄的黄穗在风中飘飞,突然同时出手,赫然又是一个剑阵。那脸如枯木的道人,显然就是动剑阵的枢纽。他的剑法精妙流动,剑走轻灵,意在剑先,已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何况这剑阵结构精密,配合无间,七柄剑竟仿佛有七十柄剑的威力,黄玉竟似已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剑光如网,他就像是一条已落入网里的大鱼,在网中飞腾跳跃,却还是逃不出网去。剑网已越收越紧。黄玉忽然叹了口气,道:“剑是好剑,剑法也是好剑法,只可惜你们这些人错了。”没有人问他“错在哪里?”就算有人想问,也已来不及,就在这一瞬间,黄玉已突然出手,只见他身子滴溜溜一转,手掌已托住了那青衣道人的右肘,轻轻一带。接着,就是一片金铁交击之声,七柄长剑互相撞击,火星四溅,黄玉的人已游鱼般滑了出去,已不再是条被困在网中的鱼。也就在这一瞬间,突听一声冷笑,一道寒光长虹般飞来。这一剑的度和威力,更远在黄冠道人之上。黄玉身子刚脱出剑阵,剑光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间。xh:。218。2o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