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捧月,身份尊贵,家庭和睦,陆景瀚会担起掌管和印的责任。而他则可以去当一个潇洒自在的艺术家,一个不愁吃不愁穿的纨绔子弟。
整日寻欢作乐、流连花丛,凭横溢的才华征服众人。直到遇到那个真正令他甘心臣服的人。
也许仍然是蔷薇,也许不是,这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吗?
……如果没有n——物质,如果没有海奥森。
“不成,决不能让他死去!”
“她从那些漂浮的船梁和木板间游过去,一点也没有想到它们可能把她砸死。
她深深地沉入水里,接着又在浪涛中高高地浮出来。”
“小美人鱼在他清秀的额头吻了一下,把他透湿的长发理向脑后。”
“她觉得他的样子很像她在海底小花园里的那尊大理石像。”
“她又吻了他一下,希望他能苏醒过来。”
等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外,等到梅菲已经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读完了《海的女儿》,陆景和仍然没有回来。
她放下厚重的童话书,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拉开卧室门。
套房的客厅没有开灯,门缝漏进的夜风将薄纱窗帘掀起,混杂着鲜花与海水的味道,远方灯火朦胧,街巷歌声悠悠,如同一场梦境的幕帘。
陆景和站在阳台上。
他垂着头,手指搭在铁质的栏杆上,良久也一动不动,几乎与所有沉默的摆设融为一体。
那背影太过寂静,太过冰冷,太过缄默,如同一个人死后僵直的尸体,或者矗立在裂谷中的墓碑,又或者失落在海底的沉船残骸。
梅菲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要站在这里。
仲夏节尚未过去,哥本哈根城中心的街道仍然人声鼎沸。而她自己正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等待着他回来,他却既没有加入热闹的人群,也没有回到恋人温热的臂弯。
他将自己关在两边的热气都沾不到的地方,好像想自己冻死自己。
他本不该是这样的,他本不该站在这里的。
他才二十四岁,他本该和菲尼亚斯一样,为讨到漂亮女孩的欢心绞尽脑汁,为画出一幅精美的作品得意洋洋,为今日天气晴朗而大呼幸福,为旁人的批评而愤愤不平。
脑袋空空,单纯又热闹,拥有大把大把的朋友,还有大把大把可以任意挥霍的时光。
从来不会感到孤独。
梅菲在身后十步之遥处凝视着那道背影。忽然红了眼眶,眼泪砸进柔软的地毯里。
她闭上眼,直到红痕褪尽,才重新睁开。
她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