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相遇的那一次,我指的是二月五日秦朗给我过生日的那一天。
而我之前还在刺桐红银行上班时,也早听到过楚庭不近女色的传闻。在酒店房间里,他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叶倾榄,所以才愿意欠下这一笔风流债?
楚庭听出我话里的吃味与耍性子,哭笑不得:“不是。”
“那是喝醉了情不自禁?”楚庭一早就知道我是“仇人女儿”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愿意我当初怀上他的孩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楚庭哑然失笑,又听到我接二连三的追问:“还是因为当时房间里光线太暗了,你根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或者是因为有人在你的酒里给你加了不该添的东西……”
“没有,都没有。”
脚步踩在落叶上吱呀作响,楚庭低下头看向我,耳根子却微微发红。
“我一直记得你……在酒店房间里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地震的时候,你给我唱过歌的。你被压在废墟下那么久,可你还惦记着我是不是会害怕……”在我给楚庭唱歌时,楚庭那时正巧抬头望向天空,北斗七星清晰映入他眼眸,于是他想,这个女孩也定然如同北斗七星般明亮温暖。
所以不怪他一记啊,就不小心记了这么多年。
楚庭语速放慢,淡淡笑了:“也许说不定,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所以陈娇,你别再让我放弃你了好不好?”
我的脸色微微发白,笑着笑着却有眼泪坠落。
我刚想给予楚庭回应,身体却突然一软,鲜血的腥甜冲上喉咙眼,我重重摔倒在地。
再见了,楚庭——
我晕倒的那一周里,有很多人来看过我。
首先是唐商雀。他沉默地在病房里坐了两个小时,他递交了辞职信,拜托楚庭帮他传达一声抱歉。
而他感到抱歉的原因,一是因为和鼎同集团合作的不顺利,他收到那封邮件时就应该有了警惕意识,要记得派人去调查江俞,可他什么都没有做,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明顺创投陷入泥泞。
二来,安宁因为唐商雀和我的关系,不止一次当众驳过他的面子,平日里更没少针对唐商雀。
孤立无援的感觉深深包围了唐商雀,他再也支撑不住,最终选择了离开明顺。
第二个来看我的人是钟绒。钟绒真的许久没见过我了,看着我枯瘦的容颜,她反手就狠狠抽了楚庭一巴掌。
楚庭闷声不作答,一张脸隐在光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叶家父母也在周日从盐城过来看望我,叶母是一个极其和蔼的女人,只是她的脸色颓败不见粉润,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她在病房里待了三个小时,咳嗽声从未停歇。
叶母与楚庭说了许多,她夸赞我确实是一个好孩子,这些年我的经历她也有所耳闻,她打心底里心疼我。
在没来到a市之前,叶母曾想过把我收为养女。他们年纪大了,确实缺个人照顾。而若我真的同意认他们为养父养母,那他们也会打心底里把我当亲生女儿对待,我想要的、叶家凡能给的、他们必给不推脱。
可叶母后来也了解到,我还有一个母亲,虽然她患了阿尔兹海默症,但叶母到底没打算横刀夺爱了。
她反而更希望我能给我的母亲,好好的承欢膝下。
叶家父母离开前,把叶家所有公司的转让合同都交到了楚庭手上。他们说,如果楚庭不想打理这些公司,也可以找另外的风投公司洽谈并购业务,所得的钱款就给我当嫁妆。
病房里也有过几日冷清,可楚庭总会守在我床前,每天都和我分享着许多事情,还包括他的喜怒哀思。
撕心裂肺的痛哭是在某一天晚上突然爆发的,楚庭猩红着眼,抽了一夜的烟。
那一晚的他,像是一瞬苍老了十岁。
可是他最后对我说,“没关系,陈娇,你现在不想醒来也没关系……等哪天你对我的气消了,你再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他握着我冰冷的手,浅浅地睡了过去。
梦境里他反复地呢喃一句话:“陈娇,我愿意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地爱着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一夜的痛哭,他的嗓音沾染上沙哑。而他眼角噙着的泪,从未落下。
我晕过去的第五天,母亲拄着拐杖摸索到我的病房。她还带来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