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也不给女儿留面子了,你都14了,又是庶女,还想要王孙公子不成?杨家小子再差,难道会比之前那些来求亲的差?至于杨家家穷,这个你担心什么。杨家就一个寡母,妹妹很快就出门了。你阿爹这些年打理庶务,还能亏了你的嫁妆?你手里捏着嫁妆,杨家还敢跟你翻天?就算杨镇将来飞黄腾达了,那也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你多生几个儿子傍身,到时候就算他看不上你,还能休了你不成?大不了,多给他纳几个妾就是了。
第二日,秦氏又来问女儿。莫四娘红着脸你不说话,秦氏问丫鬟,才知道女儿昨儿偶遇过杨镇,见女儿这个样子,秦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除了莫四娘,秦氏还有个儿子。能在莫家后院生一子一女,她也是有些手段的。强行让杨家去退亲肯定是不行的,莫太太知道了,也不会饶了她。秦氏眼睛骨碌碌几下,就想出个好主意。
秦氏叫了自己的心腹陶嬷嬷,带两个心腹丫头,备齐了礼去了杨家。
陈氏还沉浸在儿子中榜的好消息中,见莫家来人,她忙起身迎接。眼见是个陌生的嬷嬷她,心里纳闷。
“不知这位嬷嬷是?”
陶嬷嬷笑道:“我是二房陶嬷嬷,因赵嬷嬷今儿有事,我来看看杨太太。”
陈氏知道儿子一直多得莫二爷照看,见她是二房人,端茶倒水,异常热情。
陈氏小心翼翼试探陶嬷嬷:“不知嬷嬷今日来所为何事?”
陶嬷嬷笑眯眯的:“就是来看看杨太太,镇哥儿出息,杨太太有福了。这么出息的哥儿,就是配个大家闺秀,也是使得的。”
陈氏笑道:“嬷嬷夸赞了,犬子岂能配大家闺秀。”
陶嬷嬷假装不知杨镇定过亲:“杨太太谦虚了,京畿之地,卧虎藏龙,科举比别处都难。镇哥儿能中前十,比我家大爷当年考的还好呢。”
陈氏心里又高兴又失落:“先夫在时,给犬子定过亲了,劳烦嬷嬷关心了。”
陶嬷嬷顿时可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说要给杨太太说个四品官家的小姐做儿媳呢,那家太太,就是看重哥儿有出息呢,才不计较门第。”
自从杨捕头过世,陈氏每日深居浅出,儿女年幼,且不知未来前程,陈氏每每忧心,夜不能寐。眼见着李家一步步发达,杨家却停步不前,陈氏心急如焚。
听见陶嬷嬷的话,陈氏譬如那口渴之人见到杯水,她眼睛亮了亮,试探性地问:“不知嬷嬷说的是哪家?”
陶嬷嬷一眼就看出陈氏的野心,仍旧笑眯眯道:“哥儿身上有亲呢,我倒不好说给杨太太听,毕竟是大家子小姐。”
二人虚情假意地说了半天话,陶嬷嬷又亲切地拉着杨芙娘的手一顿夸赞,还似有若无地说着俏皮话:“姐儿有福了,你哥哥有出息,你也能沾沾光。就是可惜你没个大家子出身的嫂子,不然也能给你添份好妆奁。你看,我老糊涂了,净说糊涂话。杨太太看重的儿媳妇,定然也是不差的。”
说罢,她还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陈氏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陶嬷嬷把该说的都说了,留下厚礼走了。
秦氏听过陶嬷嬷汇报后,冷笑一声:“哼,要不是看她家哥儿还不错,我还不稀罕和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做亲家呢。”
陶嬷嬷忙拍马屁道:“还是姨娘有成算,老奴按照您说的提点她,那陈氏果真就心动了。”
秦氏笑道:“这天下的父母,都是一个性子,谁不想把最好的搂到自己儿女面前呢。你且先下去歇着,这事儿不用声张。咱们姜太公钓鱼,看她愿者上钩。”
说罢,秦氏赏了陶嬷嬷一根金簪,陶嬷嬷千恩万谢地走了。
话说那陈氏,被陶嬷嬷一通云山雾罩的话撩拨的思绪万千。到了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到李家,她心里愧疚,自杨捕头过世,李家什么忙没帮过?连杨捕头的尸身都是李穆川帮忙请回来的。豆娘虽不是李家亲女,但贤惠能看,又貌若天仙,儿子也喜欢,如何不是桩好姻缘。
念头一转,她又想起来了陶嬷嬷说的四品官家的小姐,那得多少嫁妆?儿子若能取到这样的小姐,以后还愁什么?连女儿都能沾光说个好人家,她们母子三人,从此在庙前街这一带,谁还敢小瞧?黄氏怕是都要来舔她的鞋底,还敢跟她摆婆婆谱?
杨氏想了一夜,第二日顶了两个黑眼圈起床。
杨芙娘安慰她:“阿娘可是没歇息好?阿娘再去睡会吧,女儿去做饭。”
陈氏顿时眼泪就要出来了,她的芙娘,原本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从没了阿爹,女儿什么不干?那豆娘不过是李家收养的女儿,现在都能指使帮佣干活了。李承业也中了榜,听说李家那个看好的三女婿也中了榜单,杨家什么时候才能超过李家?难道我的女儿,一辈子还比不上豆娘那个养女吗?
陈氏回房后泪水连连,儿子娶了豆娘,陈家还要多少年才能变成官身?她以后娶了媳妇,还要被媳妇压一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