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陆安垂眸看看自己写了一半的时文,一闭眼,起身道:“学生弃考!”
四名监考中,有一位是鹿鸣书院的先生,他一见连续三人弃考,心下焦急,起身道:“你们,你们追上去又能有何作为!王麓操与沈康若是清白,你们便是白白浪费了考校的机会,他们若是罪有应得,你们便是朋党!”
王陆安道:“好友落难,我等如何能袖手旁观?”
孙周道:“此为义,为节,为骨,不可以利益相权。”
张阁已然先行离去,此考场的大门大开着,孙周眼光一瞥,正瞧见江柳愖和白启常从同一考场急奔而出。
他再不停留,向四位监考长施以礼,夺门而出。
王陆安匆匆行礼,紧随其后。
此时一个方口圆脸的书生站起身,他朗然朝着监考行礼,然后道:“学生藏英书院林轩之。”
来自藏英书院的监考微微蹙眉,道:“轩之,你坐下!”
林轩之回道:“此番四大书院大比,每间考场皆有四间书院的先生作为监考,所为,便是公平二字。此刻鹿鸣书院数名学子为大义而弃考,学生便是拔得头筹,也是名不副实。学生倒是情愿与他们同去看一看,这位被西平知县大人赞为君子的学子,究竟犯了何等大罪,要被官府如此折辱!”
他朗然撩袍,昂首道:“学生倒是不信,能作出:十二色花十二客,随风倚至簪缨侧。这样风骨凛然之人,会犯下重罪。”
林轩之的学识人品,在藏英书院是出了名的高超,号召力也不是一般的强。话说到此,又有数名藏英书院的学子起身。
一人道:“为求公平,学生也愿弃考,与林兄同去瞧一瞧。”
王麓操与沈康是鹿鸣书院的学子,而此刻,连其他书院的学子都愿意为公平二字放弃考试,何况鹿鸣书院?
随着林轩之等人离开,又有数名学子起身,纷纷抱拳道:“学生胡瑜鸣,愿意弃考。”
“学生赵德元,愿意弃考。”
“学生范枢,愿意弃考。”
“学生周琼,愿意弃考!”
。。。。。。
阅文书院与龙塔书院的学子纷纷起身。
“鹿鸣书院学子大义,藏英书院学子坦荡,我等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咱们走!”
“一起去看看,官府何以如此折辱布衣!”
“走走走!”
“不考了!”
留在座位上的人越来越少,先前离开的人,大多是为了骨气,为了情义,而蔓延到后来,就成了“人家都这样做,我不做,便显得品行不如人”这样的思想。
大批的书生从各自的考场受到感染,纷纷弃考,有的甚至追下山去,势要去看一看,为何官府要给布衣读书人套上重枷,强行从考场带走!
囚车顺着官道朝着汝阳县而去,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观瞧,天呐,一个十四五虽的少年,一个八九岁的小童,竟然被套着重枷,关押在囚车上,着两个孩子能犯什么大罪啊!
这样的行为,先不论罪,就已经算得上游街示众了!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已然背上了无法磨灭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