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笑容冷了下来,身子又开始颤抖,这次却不是紧张,而是在忍着心底的怒意。
宋钰轻声安慰着:“不要生气,嘴在别人身上,雍锦坊开门迎客自然要接受所有人的言论和评价。”
“可是……”月娇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可是他们也太侮辱人了,先生你听他们都给我起了什么诨号,‘众妙仙’、‘红鸾娘子’这都是些什么人,心怡姐姐、绿竹姐姐他们还在三楼看着呢,这下可要被她给笑话了……”
“你不是准备了剑舞吗?下去准备吧。”宋钰向月娇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好好跳,倒时闪瞎这般登徒子的氪金狗眼。”
看着先生的笑容,月娇烦躁的心情也略微好转:“对!我要闪瞎这帮登徒子的……狗眼!”说罢美滋滋地下来绣台。
“……盼伊记我千百世,今宵再续前世缘。”柳未寒轻笑着将来福送过来的小抄放在桌面上:“毕竟是一个小姑娘,他们就不怕那月娇姑娘羞愤大哭,怎能用这样轻浮的诗来捉弄小姑娘?”
秋兰无所谓地道:“那月娇既然能唱这等不堪入耳的歌,难道还能管住别人怎么评价他。话说回来,她唱得倒是风情万种,据说花司长当时便赏了她好几两银子。”
“倒是阔气得很!”罗雅丹眼中的鄙夷没有半分掩饰:“我们回去吧,和花司长这等财大气粗的人相对而坐,我怕忍不住要问候一下他那圆滚滚的肚子。”
秋兰看了看柳未寒,似乎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说道:“这会四下满座,可不能现在离开。”
罗雅丹忽又坐下:“柳公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那人是逃犯?”
柳未寒并没有刻意回避,将目光又投向楼下一处角落,那是一处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既便是亮敞处座无虚席,但那张桌子一直都是一人独坐:“仿佛被整个大荒所抛弃,所有人都将他遗忘,周围那些食客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过,一瞬间也没有,连他身边的空气仿佛也被人遗忘了这得是多么孤独的灵魂啊,而且这人气息悠长,修为决不在我之下,天关城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罗雅丹问道:“你怀疑他是夜叉?”
柳未寒反问道:“除了夜叉,我可想不到谁还有这等身手,那些杀手身上一辈子都带着阴冷的气息,这味道我老远便能闻着。”
“他不是夜叉!”罗雅丹肯定地摇头:“前日在寒门前,夜叉抢在你之前出手,虽然当时我没有注意,但不可否认当时夜叉就混迹在人群中,但是当天现场没有这个人。”
“过目不忘?没料到你还有这等了得的本事,当天现场所有人的面孔你都记得,可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柳未寒和罗雅丹之间有着让秋兰弄不明白的关系,他们之间仿佛很客气,但又从来没有尊称,都是“你”“我”这样的称呼,两人关系仿佛很近,但略微思量又仿佛很远。
罗雅丹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到绣台旁边那独自抚琴的男子身上,莫名其妙地说道:“倒没有什么发现,据说夜叉的赏金过万,若我真知道自然告诉你了,这世上恐怕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天关城王家王之源少爷,赏抚琴乐师宋钰宋先生……”唱喏的小厮的声音隔着厢房门板传了进来,也打断了罗雅丹与柳未寒之间的说话。
唱喏小厮是雍锦坊层层筛选的,当小厮时常能得一些宾客赏赐,一月下来能得好几两银子,端是收入不菲。
入这一行不需要特殊手艺,仅只一项:开口能盖众!
小厮的声音轻轻松松地压住满场的嘈杂,二楼那些才子清流们也齐刷刷地朝下面抚琴而坐宋钰这边望来,一个个眼神带笑,意气风发得如高中状元郎一般。
“……赏,鸡腿半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