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君子远庖厨,更何况是这女红刺绣。”
宋钰偏着脑袋问道:“你会?”
“教坊老师没有教过我们。”
宋钰失望地说道:“以为能指望上你,最后还得我自己来。”一边说着一边埋头缝补衣服,捏着针的手熟练地在破裂的衣襟处快速穿引,月娇睁着大大的眼睛:“先生这双手好灵巧。”
“卖油郎的故事听过吗?话说有一个卖油的货郎,他有两样绝活,第一样是他手上的油从来不用衡量,但街坊邻居都说他不克斤扣两,就用勺子这么一舀却是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还有一样绝活就是,他能将满满一勺子油从一个钱孔中穿过去,钱币上不会留下半点油印,人家问他这秘诀是什么,你猜这卖油郎怎么说?”
月娇眨巴这眼睛,眼中神光闪烁:“他如何说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游戏红尘的超级高手。”
“他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当人们问他如何做到的时候,他说道:‘无它,唯熟尔。’就像你的剑,剑在你手上永远不会有失手脱落的情况发生。”
月娇身躯一紧,如被踩着尾巴的猫:“你怎知道我会剑术?”
宋钰抬头好奇地望着月娇:“那天晚上,你不是有剑舞表演吗?虽然我没有看见,但想来一定很厉害。听说寒门有个切肉的墩子,一辈子只会切肉,他的刀功已经是世间少有,刀下的肉薄如蝉翼,平摊在书卷上还丝毫不会影响阅读,但他只会用那一柄已经磨得快秃了的菜刀,换一柄刀便大不如前。”
月娇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先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心中也有了一丝丝警惕:“只是教坊里的老师教过我一些剑舞而已。”
宋钰在线头处熟练地打了一个结,用门牙将线从打结处咬断才问道:“月娇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事?”
月娇忽然又笑了:“正是有事,天大的好事,先生不妨猜猜。”
“有什么好猜的。昨夜你定然是一鸣惊人让我以跟着沾光,所以大娘要我回去继续作乐师。”
“全是先生那一曲《天仙子》的功劳,咱们雍锦坊里一众姐妹都夸奖先生来着,大娘要我将此物给你,据说目前为止雍锦坊只送出去了两面牌子,第一面在周大家手上,这是第二个。”说罢将一物递了过来。
宋钰接过看了看,只是一个木牌上刻着几个线条而已,并没有多少用处,也不是奇珍异宝,还不如直接送些银子来得实在。
看见宋钰皱眉,月娇连忙解释道:“这可是雍锦坊赠于乐师的最高荣誉,大娘本是要送一些金银细软之物,只是想着数十上百的银票先生随手拈来,先来也不会缺少银两,先生是高雅之人,送那些黄白之物大娘怕惹先生不高兴,便赠送了首席乐师令,以示尊敬。”
宋钰尴尬地笑笑,自己从来没标榜过自己如何高雅,他这一间破屋还四面漏风,财物自然要随身携带,竟然被大娘误会,左右看了看牌子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先生如果到雍锦坊吃茶听曲一应费用全免,只是希望先生如果有好的词曲的时候,能先给咱们雍锦坊。”
“一手词曲多少钱?”
“先生倒是有趣。”月娇呵呵一笑:“以先生才华,一首好的词曲自然是千金难求,通常情况下周大家每月都要送来一首词曲,大娘便会象征性地封一些润笔的银两作回报。据说有一次大娘封了一千两白银给周大家,周大家怒火无名,认为大娘这是辱没他的高节,大娘连续赔了好几回的不时才让周大家消气,以后再不敢封太厚实的润笔银两。”
宋钰在心底把周大家给骂得狗血淋头,没事装什么清高,好端端的和银子过不去干嘛,害得他也跟着受累。忽然问道:“昨夜可有人赠诗给你?”
月娇摇摇头将刘安静不敢落笔的事给大致说了一下。
宋钰听后乐得哈哈大笑:“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不如我送你一首吧。”
“先生真会写诗?”
月娇崇拜的眼神让宋钰差点飘了起来,还故作镇定地点点头:“不过是打油诗,也是刚才一念而过。”说罢将补好的衣服披在肩上,取了宣纸提笔便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