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良旻当下诘问,“堂下罪犯可知罪?”
“奴婢不知。”
霏霏摇头。
“你私通柳家三公子,该当何罪?”步良旻也挺诧异,霏霏作为柳成器的侍妾有胆子与柳家的公子发生暧昧关系,还是最有出息的三公子。
“奴婢愚昧,不知大人何意。”这个时候,霏霏又矢口否认她和柳劭扬的私情了。
步良旻再拍惊堂木,“将柳家三公子带过来。”
话音刚落,外面迅速走来以柳成器为首的柳家一行人,柳夫人未到京兆府,可柳成器的到来也足以证明一切,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劭扬淡然处之,好似眼前这出闹剧和他无关,周佑宸见状,挑眉不语。
柳家大公子二公子不曾到场,他们给生气的柳夫人顺气。而这对父子生平第一次踏入京兆府,表情各异。
柳成器一见到跪地的霏霏,眼神有一瞬间是阴郁的,可眼角余光触及到似笑非笑的周佑宸时,唯有强忍情绪,先和步良旻客套见礼,然后道,“步大人,我家小妾实在是不懂规矩,有些糊涂了,之前我家老三无意间和她见了一面,霏霏自那以后便有些癫狂,平常都是内子在约束着她。今日也是一个看管不力才叫她跑了出来,此乃微臣的过错,望步大人多多海涵。”
话里话外都是,霏霏是一个疯女子,说的话不足为信。之前霏霏顶撞周佑宸,话里漏了信息,想掩盖她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了,这个档口,柳成器只能及时止损。
周佑宸莞尔,“是吗?”咬字清晰,语调不高,听在柳成器步良旻耳中却有着一丝警告的漠然。
到底是周佑宸在现场,陪同的还有汪梦醒廖必胜罗秉昭三个姑娘,家世背景非同一般,柳成器不好硬来,却也不想就此认罪,于是对着周佑宸拱手道,“长公主,霏霏有冒犯之处,微臣代霏霏给您赔罪了。”
再怎么说,霏霏充其量是柳府的侍妾,又不是贵妾良妾,柳成器大可发卖了霏霏偏生柳劭扬满心满眼护着霏霏,霏霏肚子里怀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柳成器只得捏着鼻子,暂时不理会这出惹人嫌的乱伦戏码。
结果,霏霏这个糊涂虫居然去拦住周佑宸,求她给一条生路,成何体统?
想到这儿,柳成器开始悔恨自己没有快刀斩乱麻,从一开始就断了柳劭扬霏霏的关系,正是他的拖泥带水,优柔寡断,以至于酿成大祸,柳府大难临头。
不管柳成器心底再怎么懊恼悔恨,也无济于事了,只因周佑宸开始发难,“柳大人,你是父皇一手提拔的寒门官员,官居尚书,这一点大家清清楚楚。而吾只想问你一句,我大哥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天你的侍妾专门闹这一出,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柳尚书自认陛下薄待了你,想给陛下一个下马威,于是就请霏霏,专门在吾的面前折腾这一出?嗯?”话到最后,尾音拉长,意味深长。
柳成器大汗淋漓,扑通一声跪地,连连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绝无二心。微臣得居高位,仰仗太上皇和陛下的眷顾,方有微臣的荣光。微臣铭感五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效朝廷,为国尽忠。霏霏无礼,是微臣内惟不修之故,望陛下和殿下降罪处置微臣。”话完叩了头,表明了态度。
从头到尾都是柳成器说话,当事人柳劭扬霏霏一言不发,甚至饶有兴致地眉目传情。这一幕落在周佑宸眼中,显然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周佑宸心下冷笑,面上冷冷道,“但我怎么瞧着,令郎和霏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随着周佑宸的话一讲完,大家适才发现,柳劭扬脸上挂着笑容,跟霏霏用眼神交流,别提多么欣喜了。围观百姓指指点点,步良旻表情微妙,柳家这下子得“名噪一时”了。
都到这份上了,这个逆子想干什么?柳成器不禁气恨到极点,用脚踢了一下柳劭扬后腿膝盖处,逼他下跪,让他给周佑宸道歉。
但柳劭扬不肯,柳劭扬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霏霏暗送秋波,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柳三公子,你心仪霏霏,吾无权置喙,可是,你万万不该在吾的跟前玩花招。”
周佑宸沉下脸,明艳的脸庞上尽是宝剑出鞘的锋芒凌厉。
这一瞬间,柳成器几乎想跪下求饶了,然而没用,每当镇国长公主露出这样的神色时,往往意味着,有人触怒她了,事情难了。
步良旻见此出声喝道,“大胆柳劭扬,你与家中父妾私通,又授意霏霏在当街顶撞长公主,你可知罪?”竟是连审讯都跳了过去,直接给柳劭扬定罪了。
柳成器哪能善罢甘休?当下说道,“步大人,你不能冤枉了我家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啊,全都是霏霏自作主张之故。请步大人明察秋毫。”
事到临头,柳成器只好弃卒保帅了,哪里顾得上霏霏腹中怀着柳氏骨肉的事实?两害相权取其轻,牺牲霏霏一人,换来柳氏一族的富贵荣华,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