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是西燕新帝慕容沨,乃西燕先帝第五子,先帝子嗣稀少,除却被废的少帝,也就只有这个独苗苗还活着了。
慕容沨身着帝王衣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西燕帝王服饰非明黄色,而是以深褐色为主,西燕人认为深褐色比较吉祥。
周佑宸暗暗打量,只见新帝眉目稚嫩,貌不惊人,相较于付太后与付简之的绝色,这个新帝并未看出一丝可爱的特质。当然,也许年龄尚幼,脸蛋未长开,只是周佑宸左看右看,也未瞧出新帝会是俊秀儿郎的可能性。
紧随其后的是付太后与摄政王付简之,付太后脚步平稳,发髻上的凤钗隐隐发光,象征着她一国皇太后的身份,身着一袭浅蓝凤袍,威仪万千,肌肤白皙,长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纵然皇太后实在年轻漂亮,在场众人无一人敢小看。当年付太后联合付简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辅政大臣的光辉故事,仍历历在目。
付太后位于上首,付简之再尊贵也只能屈居新帝之下,右手第一的位置,就是留给付简之的。
今日的付简之与往常无二,嘴边含笑,气势非凡,因身材颀长,甫一坐下,硬生生比绝大多数西燕人高出一个头左右。
周佑宸明显注意到,有的人一瞅见付简之,那不是喜悦,而是恼怒,只可惜,敢怒不敢言,付简之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观音菩萨,得罪了他,那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周佑宸低下头,不再多瞧。
新帝一见到付简之,语气轻快地打招呼,“摄政王来了,这宫宴就热闹多了。”
“有劳皇上牵挂,微臣前来宫宴,也是微臣的本分。”付简之没有直视小皇帝的眼睛,却能让人感受到来自付简之身上所散发的压制性气场。
新帝一笑,“摄政王言重了,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摄政王是大燕的中流砥柱,若摄政王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朕也能体恤一二。”
此话一出,招平殿的气氛徒然一滞。
周佑宸抬头一瞧,新帝一脸笑眯眯,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很怪异。
春燕夏雪暗中交换了眼神,细细留意起周围的风吹草动。西域小国使臣听不懂皇帝的话,以为是寒暄客套话,没有太大反应,沈子鄞尤少卿眉头紧锁西燕新帝,真不是个善茬。
底下众人心思不一,若有所思。
“皇上,再忙,也不能不来,皇太后在此,微臣自当前来。”
付简之面不改色,丝毫不把新帝的话当回事。
付简之的话一说出口,西燕群臣纷纷响应付简之的话,颂扬摄政王之忠心,声音之高,响彻云霄。
周佑宸也能发现,新帝脸上的笑容开始不自然了。
不比被废的少帝,这个新帝心眼更多,同时也更懂得隐忍,哪怕是不悦付简之的声望远胜于他,他也能保持理智,对着付简之轻笑道,“是啊,母后在,摄政王总该要来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司乐坊的歌姬舞妓,是不是也该叫上来了?”
“随皇上做主吧。”在这些小问题上,付简之一贯大方,不会与新帝发生争执,少帝时期一样如此。
“好,上歌舞!”新帝这一声喊得洪亮清晰。
不多时,西燕的歌舞伎伴随着美妙的奏乐,以绝妙的舞步,出现在招平殿。
周佑宸有些漫不经心,西燕歌舞风格大胆热烈,与大雍的婉约含蓄风格迥异,又独有韵味,旁人看得入迷,一些眼神也就毫不掩饰了。
由于是入宫赴宴,罗秉昭廖必胜都没有过来,只是留在别院里跟绮华丽华商量着一些事情。
西燕舞姬的衣服也很裸露,端是抬腿弯腰,完全使这些舞者如水中莲花,明眸皓齿。
西域小国的使者直接被这些舞者吸引了注意力,眼神赤裸裸地要在对方的身上看出几个洞,就连西燕大臣也开始琢磨起纳舞姬为妾的可行性了。
大雍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西燕类似,但是一夫多妻,他们同时可以立多位夫人。当年西燕人口稀少,西燕皇帝采取这个方式鼓励生育,促进人口增长,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西燕人口众多,已经渐渐废弃一夫多妻的传统,纳妾之风依然盛行。
舞姬身份低贱,在大雍无法成为正妻,西燕不是很讲究,却也注重尊卑规矩,舞姬最多当个侧室了。
大雍使者团反而是反应最平淡的,大雍物华天宝,鼎盛风流,西燕舞蹈好是好,但不足够让大雍使者为之赞叹。
就在大家为美妙的舞蹈啧啧称奇时,一个舞者跳起了凤舞九天,将宴会气氛推到了高潮。
新帝抚掌大笑,“好!”
付太后一改沉默的状态,这会儿破天荒地开口盛赞,“妙!”
凤舞九天是古早失传已久的一支舞,在大雍也是有人力图还原,可似乎都不如今日这个舞姬跳得好。
鼓掌声一声高过一声,几乎要把奏乐声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