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自然只能内心想想,所以胡老哥还是笑容和煦道:“只要姜行首那行得过,我自然没有意见!”
吴谦闻言脸上一松道:“那就好、那就好,早前我们已经知会过姜行首,她也已经同意。”
沐云倾和吴谦那边已然谈妥,白衣公子宇文虚开口道:“胡老爷不知您这三样礼物,花榜三甲该如何分配?”
胡奎一笑道:“这个简单,依照名次这三件礼物由花榜第一状元先选、榜眼次之、最后剩下的就只能留给探花了!”
这安排听起来颇为公道众人也无异议,只有一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道:“沐云倾姑娘虽已脱了乐籍但毕竟还未嫁人又曾当选过花魁,她再来参选花魁也就罢了,怎么这些关外胡人也要来凑热闹”
他这话显然意指宇文虚等碧嫣馆一行,白衣公子闻言缓缓起身道:“在下碧嫣馆宇文虚,不知这位老爷如何称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富商虽心中不屑,但明面上也不好太过无礼以免失了天朝上国的气度,略一拱手道:“云良阁屈邵阳。”
“原来是屈老爷幸会幸会!”宇文虚面带微笑,他轻摇折扇说起话来温文儒雅,似乎丝毫没有被屈邵阳先前的话触怒。
“哼!”屈邵阳则是冷哼一声,全然不因对方的低姿态而态度改变。
那宇文虚倒也不以为意,仍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朗声道:“屈老爷似乎对我们碧嫣馆的塔娜参加花榜颇有微词?”
屈邵阳瞥了眼那红衣女子冷声道:“不错!花榜乃是由教坊司统筹,历来评选的都是我大明佳丽。参选者除了姿色出众外还要有不俗的才情,不仅通晓音律,诗词歌赋也要有所涉猎。这等底蕴岂是番邦胡”
“屈老爷多虑了。”屈邵阳的话语未毕,那红衣女子已然反驳道:“本公姑娘自幼习汉学,若论诗词歌赋虽然比不得当世大家,可与在场的诸位姐妹相比倒也不怯。”
屈邵阳皱眉道:“方才的话在下说得难道还不够清楚?这是我大明的花榜,参选者至少得是我汉地诸夏子民才是!”
“夷夏之辨”历来为根植中原百姓的血脉中,大明建立之后更是如此。所谓“日月重开大宋天”洪武皇帝在北伐元大都时,在发布的《谕中原檄》中就明确提出了“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口号,可以说重塑汉家河山,正是明廷正朔之基!
红衣女子闻言双拳微微紧握,虽隔着面纱但众人不难瞧出,她此刻脸色定是非常难看!
宇文虚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摆出一副笑脸道:“非也非也!我和塔娜虽生在莎车可从小仰慕中原文化,大明堂堂天朝上国难道没有这点包容之量?何况我们西域人怎么就不算诸夏子民了?”
“嗯?这话何意?”屈邵阳闻言面露不解,只见宇文虚侃侃而谈道:“且不说昔年穆王驾八骏西巡天下,行程三万五千里,与西王母瑶池相会。汉代以降朝廷常年在西域设立都护,唐朝之时中原皇帝更是草原、西域共主!”
“既如此我们西域百姓怎又算不得诸夏子民?”宇文虚反问道。
“这”屈邵阳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那宇文虚则乘势道:“况且大明既号称华夏正统,难道连几个仰慕天朝的外邦子民都不敢接纳,区区一个花榜还怕外人参与不成?屈老爷究竟是对你们中原的美人不自信,怕我们碧嫣馆拔得头筹呢?还是觉得如今的大明朝远没有汉唐气度,比不过前朝呢?”
“你休得胡言!我哪有此意?”屈邵阳听罢一惊赶忙否认,他只是不想让碧嫣馆的胡女参与花榜,以免威胁自己手下培养的艺妓。却不想那宇文虚这般能言善辩,一番口舌下来居然给他扣上了个蔑视朝廷的帽子。
屈邵阳满头大汗,他找不出反驳的话却又不愿向这帮“外番”低头,一时间进退两难!宇文虚看在眼中正暗自得意,这时一个拍着手吊儿郎当的声音道:“嘿!你这番邦来的卷毛蛤蟆,不仅外头打扮得人模狗样,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倒也是一绝!”
宇文虚向来自负英俊,来中原之后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再加之他巧于辞令又出手阔绰,于金陵上层都有不错的风评。只不过他是胡人出生,虽有汉人血统外貌上与明朝百姓还是略有差异,例如头发就有明显的弯卷。所以一听到这“卷毛蛤蟆”几字,顿时就火冒三丈。
“阁下是哪位?”宇文虚强压心中怒火眯着眼转头向话声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白儒衫年轻男子缓缓起身,他手里同样摇着折扇眼中颇有几分玩味,除了朱寿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