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不说?”复拉了她伏在自己胸口道,“我还当你会嫁给什么章家哥哥呢,没想到你愿意等我,到底为什么愿意等我?说了叫我欢喜欢喜吧。”
毋望想了想,慢慢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裴臻顿时黑了脸,拔高了嗓子道,“只是因为这个?”一下子用力过猛又大咳起来,直咳得眼泪汪汪,皱眉调息了半天才缓过来,边喘边道,“我只这一张脸能入你法眼?真真悲哀!”
毋望忙给他顺气儿,暗道哪里只这一张脸呢,囫囵整个儿处处都是好的,可是叫她怎么说出口?她又不像他,长着一张二皮脸,明知她臊还问,可恶至极的奏性。
裴臻仍旧不依不饶,使出了绝对的韧性,把她扭得麻花似的,“你说!你说!”
毋望立刻举双手投降,这是什么臭毛病,就喜欢听腻歪的话,便顺风顺水道,“我对公子也是一见钟情的,这下总好了吧,快些睡吧。”
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慢慢滑进被窝里,突然嘶的吸口冷气,毋望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他嘀咕道,“怎么没备个汤婆子,怪冷的,这帮吃干饭的。”躺好后又道,“你回房歇着吧,我躺一个时辰再起来。”
毋望敛衽站起来,又弯腰给他盖实脚上的被子,哄道,“快睡吧,我走了。”
他闭上眼,轻蹙着眉,极不安稳的样子,毋望深望了一眼,转身正要出门,他又支起身子急道,“我起来了就去寻你,你别到外头去,知道吗?”
毋望哑然失笑,真该叫他的手下们来瞧瞧他们主子的傻样,明月先生就是这般黏人的。想归想,心里到底还是甜甜的,便歪着头道,“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可好?”
他的无赖嘴脸全现了出来,眨着眼道,“我这儿还有地儿,一头睡吧。”
毋望太阳穴一跳,决定直接无视他,讪笑了下,也不搭理他,回身便出门而去。
裴臻心眼子多,把路知遥的卧房远远安排在客栈另一头。如果可以,他一定恨不得把他安置到外头去,毋望忍不住笑了笑,这人醋性儿大又死要面子,要是叫他知道自己跟路知遥一床被子睡过,肯定会生吞了路知遥的,这会儿趁他睡了好去探望探望,若醒着必定想尽法子阻止的。
杨亭舟好几天没合眼了,这会子正一手支着脑袋打盹,鸡啄米似的前仰后合,好几次差点砸到桌面上,看得她心惊肉跳的,凑过去推了他一下。那半大小子像拉足的弓,一碰便直跳起来,下意识往腰里摸,噌地抽出半截剑来,毋望吓了一跳,杨亭舟睁着大眼,待看清了来人才长出一口气,把剑又插了回去,躬身一揖道,“夫人来了。”
毋望平了平心绪,看路知遥尚且平稳,便道,“你去房里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杨亭舟大摇其头,直道,“不成不成,叫主上知道了非刮了我不可。”
毋望道,“他睡下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歇了会子再来替我。”
杨亭舟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啊,苦苦思量了半盏茶的时候,终于还是抵不过睡意,犹豫道,“那就劳烦夫人了,属下就在隔壁厢房,有什么就叫我一声。”
毋望打发他去了,踱到炭盆子前拨了拨火,起身想去开窗换气,却见路知遥正痴痴看着她,她也未想别的,细看了他的脸色道,“还疼吗?”
路知遥费力地摇头,哑着嗓子道,“你可好?”
毋望愕然红了红脸,倒像叫他看见了什么,心虚得紧,忽然又醒悟过来,我为什么要心虚?便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倒是你,自己伤得这样,还是不要说话,好好养着吧。”
路知遥眼里一暗,断断续续道,“你跟他回去后……我怕是再见不着你了……”
毋望无端涌出离愁别绪来,路知遥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应天的一切,和他分开就是真正和过去的半年时光道别了,竟是万分的不舍,哽了哽道,“你得空就来瞧瞧我吧。”
路知遥缓缓摇头,涩然道,“别人的家眷……岂是说见就得见的,没得给明月……先生打嘴。”顿了顿,又道,“他待你可好?”
毋望点头道好,路知遥闭眼不语。她有些局促,走到窗前微开了一道缝,外面的冷气丝丝泄进来,她回头看他,他面上似不豫,过了会子又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若往后受了委屈只管来寻我,我……你一日未嫁他,我便管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