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宝也睁开了双眼,嘴角噙着一丝淡笑道:“苍空掌门不必客气,还是那句话,再怎么说我们兄弟都是玄青观出去的,人不亲土亲,何况在我们兄弟最落魄的时候,玄青并未落井下石,反而还在关键时刻拉了咱们一把。方才无名也说了,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程怀宝几乎已将话都挑明了,苍空岂会听不懂,悠然道:“两位少侠新近灭亡了双刀门,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终于进入主题,程怀宝呵呵笑道:“成王败寇,本来咱们兄弟打算索性就占了双刀门的地盘,也过一过江湖老大瘾头。不过现在看来不行啊,圣人谷虎视眈眈,圆守寺居心叵测,便是跟咱们最亲最近的玄青观,也是闭口不言,没有丝毫表示。
我们兄弟怕啊,怕一旦冒头,便叫人灭了。岂不呜呼哀哉了。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藏身在阴暗角落之中苟延残喘,嘿!天晓得什么时候叫人摸上老窝,连锅端了。
不过……咱们兄弟现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两个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无名小辈了,任何敢来找上咱们的敌人,都得做好流血的准备,万一弄得不好。落得一个双刀门的下场,可就不妙了。”
江湖之上,敢同苍空如此说话的,怕只有程怀宝一人了,这不单单因为他曾经地小祖宗的身份,更是一种实力的象征。从玄圣殿灭亡双刀门那一刻起,绝世双恶便用有了与三教掌门平起平坐的地位,再不是当年那两只任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犬了。
苍空默然片刻,道:“时辰不早了,两位少侠便在客房之中休息一晚,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可否?”
程怀宝知道如此重大的战略性选择。苍空需要与几位逍字辈长老商量,更需要考虑的时间,当下呵呵一笑道:“客房什么地咱们就不去了,当年咱们兄弟住地过的房间可还空着?有人住也没关系,让他们搬走就是了。”
只要对上叫他看不顺眼苍空,程怀宝的狂劲便又上来了。
苍空没有多作考虑,点了点头,转头对苍穹道:“有劳师弟带二位少侠过去。”
带人引路乃是宽字辈道童的事情。却叫堂堂规法殿主去作,苍穹知道苍空这是故意将自己支开,对于自己这个在玄青观中地位权势仅次于掌门的规法殿殿主,苍空一直都是运用各种或隐蔽或明显的打压以对,心中怨恼,面上丝毫没有泄出。起身道:“老祖与两位小师叔祖地房间现在还空着,我这便叫人打扫,两位小师叔祖随我来。”
无名与程怀宝一同站起身来。与苍空、逍灵子等打过招呼,行出房外。
听着门外三人脚步渐渐远去,苍空沉吟着道:“对于方才程怀形容词所言,几位师叔有何看法?”
逍灵子不动声色道:“我们这几个老糊涂不问观中事务久已,掌门师侄只管自己作主就是。”
方才苍空在六个老头叫出小师叔后,仍然以少侠相称,十足的不给六老面子,何况最后又借故去开了逍灵子的得意弟子苍穹,护短的逍灵子对这个掌门师侄甚是不满。
苍空又如何不知几位师叔对自己有了看法,不过他这一门之长作了近十年的光景,羽翼已丰,再不是刚接任掌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时候,这掌门的派头自然也就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了,轻咳一声道:“如今江湖乱象纷呈现,玄青虽一时无忧,但迟早会受波及,苍空恳请几位师叔,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为我玄青的发扬光大出谋划策。”
心中虽然有些怨气,但逍灵子等六老都是分得清轻重的人,逍宇子迟疑地望了师兄逍灵子一眼后道:“掌门师侄如何看待程怀宝与无名?”
在几位师叔面前,苍空并未有丝毫掩饰,缓缓道:“几位师叔明鉴,程怀宝此人桀骜不驯,实为我玄青未来大敌之一,因此当日他们兄弟出事后,苍空才始终袖手旁观。现在看来,苍空还是小看了他们二人,到如今他们气候已成,未来只怕……”
逍灵子摇头微叹,却未出声说话。
苍空疑惑道:“逍灵师叔因何发叹,可是苍空说错了。”
逍灵子那双内敛许多,却比当年犀利目光更叫人莫测高深的老眼望向苍空,徐徐道:“掌门师侄看到了程怀宝桀骜不驯的一面,却未看到他真诚质朴的一面。当年他们二人之所以会离开玄青,是因为全观上下对那个老麻烦丧事的冷漠。
为自己过世师尊抱不平,甚至不惜愤而离开玄青,只从这点来看,程怀宝便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这种人,你当他是朋友,他就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当他是敌人,他也会是你最可怕的敌人。”
苍空面上露出思索神情,显然逍灵子地话对他有所触动。
逍灵子又道:“若单是一个程怀宝,还有忘恩负义、情急反噬的可能,但还有一个无名。无名此人,生性单纯质朴,从无虚假,你对他十分好。他便会还你十二分好,只要有他在,便能约束住程怀宝,使他不会妄动。”
逍宇子也干嗽一声道:“掌门师侄的目光看得长远,这是好事,但不能因为长远以后的事情,却耽误了眼前。毕竟若连眼前的沟壑都无法越过,考虑地再长远也是一场空。
玄青现在所面对地敌人,最可怕的莫过于隐在暗处的陆天祺,此人不除,江湖无一宁日,玄青无一宁日。
其次便是姜伯钊这条老狐狸了。掌门师侄没忘逍遥师兄仙去前地叮嘱吧?姜伯钊能被逍遥师兄视为三教五门中唯一的潜在对手,岂是凡人?此人野心大,善谋略,中上圣人谷雄厚无比的实力,才是我玄青真正地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