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英明!习黑与她拜了堂,不过月余,就与那婆娘和离了。”
“真是岂有此理!”叶云清大怒。
“老大莫气,那婆娘自知理亏,嫁妆都没带走,还白白赠与习黑良田百亩,自愿为他修缮祖坟。”
叶云清想想,叹道:“习黑,你多结几次亲,定能赶上京城首富。”
“老大你瞎想呢,再结多百次亲,也不够京城苏家九牛一毛。”说到这里,那人忽觉说错了话,赶紧对苏希洵道,“是我错,突然就提起那一家了。”
苏希洵笑道:“你还当我是十年前的毛头小子吗,哪能一听到那一家就火冒三丈的,以前是我沉不住气,现在你们放心说话就是。”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苏希洵又补充道:“这些话也就只有我们几个时才能说,大家都是一拨上山的,都算知根知底。对外,我是不愿意使人知道我与那家有关系的。”
“晓得,二当家放心。”
山风拂面,充满松脂的馨香。叶云清浑身舒畅,正是一行人正到近山,忽闻密林里隐约传来兵刃交击之声,叶云清抬起手臂,身后诸人立时抽紧马缰,驻足于当地。
众人仔细倾听辨别,不片刻都了然地笑了:“看来是自家兄弟在做营生。”于是复又前行,再过了将近一里,声音越来越大,其中不乏呼喝之声。
叶云清询问地看向苏希洵,苏希洵答道:“今日从雁首山上派了一队弟兄下来,领头的是牛大壮。”
叶云清露出怀念之色:“许久没有见他,这些日子他可有闯祸?”
苏希洵叹道:“牛大壮长进了,但是山上却多了更能闯祸的人。”
“哦?”叶云清疑惑地问,注意到身周诸人相顾窃笑,更是疑惑。
其中一人说:“老大你都不知道那人在山上有多么风光,咱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山上,吓得多少弟兄屁滚尿流。”
叶云清转向苏希洵道:“你又招纳哪位高手前来助阵?”
“没有。”
“既然没有招纳高手,怎会将山上儿郎吓得屁滚尿流!”
苏希洵直直地看着叶云清,良久不语,最后总结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你回去见到人就明白了。”
一边说,众人一边穿过一片格外茂密的阔叶林。百年树龄的雨林榕枝干粗大,横出半空的枝桠挂满络腮大胡似的根须,叶云清拨开气须,战场展现在眼前。
不能不说此处是十分利于埋伏的要地,选在此处伏击,证明带队的牛大壮在他不在的时间里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不过此刻战局已定,被劫的商队不过苟延残喘。
叶云清一看便知商队是从山岳出发前往淮安的,车厢翻侧在地,一些不甚结实的木箱碎裂,散出川中所产的麻纸来。叶云清看向苏希洵:“这批货该不会是你特别指定的吧。”
川中麻纸价格高昂,所用材料乃是川中独有的亚麻,揉搓成细丝后在丝网上慢慢积淀,揭下来时柔如布帛,韧不能撕。众人都知道苏希洵有那么一点儿小毛病,遇到文房四宝就会心痒难耐,故而叶云清有此一问。
苏希洵道:“麻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正说着,身后诸人奇道:“怎么丁家老大也下山了?”
苏希洵定睛看去,果真见到了丁孝。他记得自己签发下山文卷时,写明了下山人数,现在居然多了个丁孝,不知道是谁偷懒没来,或者是山上戍守疏忽大意,没有清点人数,不论事实真相如何,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寨中纪律需要再度提上日程了。
话说丁孝站在战场外围观战,自己并不出手。这个商队比起以前所见商队人数众多,并且重金请了山岳金钱镖局的总镖头压阵,的确是难啃的骨头。两拨人马相遇才顿饭时间,商队半数人染血,而黑旗寨寨众身上也血淋淋的不好看。
只有在有人出现险情时,丁孝才出手相助,或是于远处投石扰敌,或是干脆出剑近身截杀。他是旁观者清,往往出手必有伤亡。偶有镖师不胜其扰,返身前来狙杀,都被牛大壮怒吼着驱赶寨众前来截击回去。
他专注地观察战场,忽觉得浑身不对劲,往异常处看去,方知居然是叶云清与苏希洵一同回来了,正要出声招呼,见到叶云清挥手阻止,对那边点头,继续默然旁观。
叶云清怪道:“将近一年没见到丁家老大,怎么觉得他变化颇多,现在连神情都温柔多了。”
一人哂道:“家里娶了女人,能不温柔才怪,都透出水来了。”
叶云清大惊。
苏希洵别他一眼:“回去还有你更惊怪的事呢。只希望你得知真相后,不要对丁孝痛下毒手。”
“我和他无冤无仇,亲近还来不及,怎会痛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