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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吗?”有点担忧又有点无奈的,青年苦笑了起来,“我并没有说谎。为什么变成现在这种情况,我自己也一无所知。”说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了穿着小熊睡衣,大咧咧的坐在羊毛地毯上的黑发少女,“收留这样的我,让远井小姐觉得很困扰吧。”
“说过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啦。”墨绿色眼睛的少女抱着本厚厚的德文侦探小说头也不抬,“我有什么好困扰的,这种事情对于旁观者来说,只会觉得有趣吧?反正失忆的又不是我。”
“要困扰的,”她往身后的狗熊玩偶上靠了靠,“是你才对吧?”
“我……”
“除了10岁之前的记忆和名字以外什么都没有,连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城市里都不知道,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既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连战绩都糟糕到除了PAWN的基本补贴之外拿不到任何奖金,不得不被路上遇见的女高中生带回家,就连替换的衣服都是女高中生出钱买的,”真夏毫不在意的说着可以将一个男性的自尊心打压到谷底的事实,“怎么看觉得困扰的都只是你自己而已吧?”
“真夏小姐……”叫做秋原秋也的青年又忍不住要苦笑了。但是就如同两人这些天来所有的对话流程中发生的那样,真夏根本没有打算让他把话说完。
“但是,就算你觉得再怎么困扰,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哎?”秋原愣住了。
“困扰也好可疑也好有趣也好,这种事事情不过是各自对于眼前事态的看法罢了。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记不起以前的事情,那么,记住今后的事情就可以了。没有住的地方,那么住在我这里就可以了。没有钱,那么,用我的就可以了。没有替换的衣服,那么,下次一起出去买就可以了。就算你是很可疑又怎么样?只要你不会危害到我的胜利就可以了——虽然我也不觉得你会有这样的胆量。”真夏抬起了头,墨绿色的眼睛直视着眼前的青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只要你乖乖的作为我的PARI,和我一起在对局中取胜就可以了。”
“这一点,你能够做到吧。”
“啊,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秋原点头,或者说,在真夏那明亮锐利的目光下,他除了点头之外,完全做不出别的反应。但是,“真夏……小姐,真夏小姐就不担心……我可能会在什么时候……伤害到你吗?”
虽然我觉得,我自己不会这么做的——青年小声地很快的补上了一句。
这并不是没有由来的担忧。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对于这一切全然未知的青年,虽然认为自己可以负担起PARI的责任,却并没有对于“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PARI”的自信。
“如果在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里,原本就处于必须与眼前少女为敌的立场上的话……”一想到这个可能,秋原就觉得左胸深处毫无缘由的,莫名的疼痛了起来。在这种时候,他总要努力的露出笑容,才能将那种疼痛压抑下去。
然而有点无力的试图蒙混过关的微笑却换来了少女的嗤笑。
“啧,真是愚问。”
“真夏小姐?”
“秋原……算了,这个名字好麻烦,就叫你阿秋好了,”少女丢掉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明明是披散着头发,穿着小熊睡衣,看上去闲散得可爱的形象,却因为那挺直的脊背和扬起的下巴,让人有一种此处所站的,是高傲而凛然的女王的错觉。
而当她开口的时候,这种错觉就更加强烈了。
“阿秋,你给我听好了,你觉得‘对局’是什么?”
“是,PAWN之间的战争……对吗?”
“没有错。所以,从一开始起,身为PAWN的我们就全部是对手。”真夏盯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明白吗?全部都是对手。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PAWN,全部都是对手。哪怕是PARI也好,只要愿意,也是可以随时站在棋盘的两侧的。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担心自己伤害我,不是很可笑吗?”
“啊……”
“以任何方式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开始的战斗,这才是‘对局’的本质。所以,哪怕前一秒还是PARI也好,哪怕是在食物里下毒,在背后偷袭也好,只要战斗打响的那一刻,‘对局’也就开始了。PAWN就是这样的生物,寻找PARI是为了让胜利更加容易,那么,向自己的PARI出手,不也是让胜利变得更容易的手段的一种吗?”
“可是……这……”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在我看来,这就是‘事实’。”真夏上前两步,逼近秋原,一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强迫他将眼神降低到和自己同样的高度,看着这个青年有些窘迫却没有反抗的样子,她笑了起来。
那是高高在上的,自信得甚至有点傲慢的,她的前任搭档羽山修一郎最讨厌的笑容。
“所以,如果觉得你可以摆脱成为我PARI的命运,那么就来吧。即使是你,如果站在与我对立的一面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万一让你伤害到了我,或者进一步说,被你打败了,那也只是我还不够强而已。”
“不过我觉得,那一天是不可能到来的。”
“所以,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你还不如想象怎么好好的站在我身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