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娘,你对师弟,比亲生女儿也不逊多让。他尸骨未寒,你就被扫地出门,老夫,这让老夫将来如何去见他!”
“扬伯父,师伯,两位误会了。三娘并非被扫地出门,而是不愿意占义父的便宜太多,怕折损了自家福泽而已!”马三娘轻轻摇头,说话时的语气柔和,目光却无比的坚定。“三娘是个女流,平素不需要与同僚交往,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大院子里,肯定感觉糝得慌。不如去我师弟那边,反倒还能热闹些!”
扬雄和孔永无奈,只好叹息着点头答允。随即,又将目光转向许子威的两个儿子,厉声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三娘无论是不是子威兄的亲生女儿,待他都胜过亲生。房子和家财你们哥俩尽管分,但三娘今后五年的衣食所需,还有将来的嫁妆,都必须从子威兄留下的财帛里出!”
“你们两个做哥哥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们两个刚刚返回长安,什么都不知道,全凭扬伯父和师伯做主!”许家两个公子早就开心得快笑出声来,怎么可能还有任何异议。双双躬身下去,大声表态。
“唉“扬雄和孔永二人,彻底心灰意冷。长叹一声,拿起房契与账簿,翻都懒得翻,就丢在了许家兄弟怀中。然后又双双将目光转向马三娘,各自说道:“三娘,无论你姓许,还是姓马,杨某都愿意继续做你的世伯。今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我府上。只要扬某没有丢官罢职,就一定能护得你的安全!”
“是极,扬兄所言是极!三娘,你是师弟的义女,便是孔某的师侄女。今后跟人冲突,尽管报师伯的名号。谅这长安城中,没有哪个狗官敢于为难于你!”
“多谢世伯,多谢师伯!”马三娘再度敛衽拜谢,然后将许家后院小楼的钥匙,也一并拿出来摆在了桌案上。最后,又各自給许家两个“义兄”施礼道别,拎起个巴掌大的小包裹,转身离去。
“师,师妹,不妨吃了哺食再走!”许家两位公子,到了此时也忽然良心发现,双双追了半步,红着脸挽留。
“多谢师兄赐饭,但师弟重伤未愈,此刻正需要人照顾,三娘不敢在外边耽搁太久!”已经推开房门的马三娘转过身,柔声婉拒。
“那,那就不,不耽搁师妹了!”许家两位公子目光迅速在马三娘的包裹上扫了几眼,讪讪说道。
包裹又小又轻,充其量不过是几件换洗衣服而已。值不了什么钱,也不方便当着两位世伯的面,让马三娘打开了检视。所以也就算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三姑姑,你去哪?”一个童稚的声音,忽然在后堂响起。紧跟着,一个八岁大小的女孩子,哭泣着追里出来,“三姑姑,你不要走。我害怕,院子太大了,没人陪我玩,我害怕!”
却是许家长子的小女儿燕姿,对马三娘心生依恋,不愿意放她一个人离开。
“三姑长大啦,得有自己的去处啦,不能赖在家里头!”马三娘眼睛,忽然泛起了几点泪光。蹲下身,用力抱了抱小女孩,柔声安慰,“你好好在家,三姑改天买了糖瓜来看你!乖!”
“三姑姑,我不要糖瓜,我只要你!”许家小囡哪里肯依,拉着马三娘的衣服角,死死不肯放开。
马三娘无奈,只好从头上取下一根铜簪子,轻轻插在小囡发髻当中,“这个给你,当作抵押。三姑如果不回来,簪子就归你啦。乖!”
“三姑,三姑!”小囡得了抵押物,终于相信马三娘还会回来,流着泪松开了手指。
马三娘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起身快步走出门外。行经处,麻衣飘飘,雪白的寒梅从半空中簌簌而落,宛若雪乱。
注1:敬畏鬼神但要远离它,堪称智慧。
注2符命,上天赐下的预兆。图谶,将来能应验的预言。王莽未来彰显自己窃取皇位的正义性,曾经派哀章等人大肆制造各种符命。一步步从摄皇帝,假皇帝,变为皇帝。
注3:谶纬之学,谶书和纬书,都是方士和巫师投靠儒家之后,依托儒家而衍生出来的“官方神学”。经董仲舒的倡导而兴,在王莽篡汉前后大肆风靡,刘秀自立之后,为了夺取政权,也因势利导,借助了其中许多力量。